第322章 我不念药方,我就是药方 (第1/2页)
南疆与北境交界,黄沙卷着枯草在残破的驿站门前翻滚。
风里没有马蹄声,没有驿卒吆喝,甚至连一声咳嗽都听不见。
整个驿站,死寂如坟。
三十七名太医跪伏在地,脖颈青筋暴起,嘴唇开合,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他们双手死死掐住自己的喉咙,眼眶充血,脸上写满惊恐与绝望。
有人拼命抓挠咽喉,指甲划出血痕;有人伏地颤抖,泪水横流——那是无法言语者的哀鸣,是医者失声比死更痛的耻辱。
药典被焚,火灰未冷,残页散落一地,像一场文明崩塌后的尸骸。
远处,地听僧双膝跪入黄土,耳朵紧贴大地,全身肌肉绷成铁条。
他额角暴起青筋,牙关咬得咯咯作响,忽然浑身一震,猛地抬头,声音嘶哑:“找到了……在地底三千丈,药墟龙脉断口处——‘哑音’源头,是‘药神禁言咒’!”
他喘息着,眼中泛起血丝:“此咒非毒非病,乃上古誓约之反噬。凡执《药典》为权柄、以药术驭众生者,皆被封喉!如今御医院焚典动咒,天怒已降!”
人群哗然。
谁也没想到,医道崩塌,竟始于一句被遗忘千年的诅咒。
就在这时,一道白色身影踏风而来。
云知夏立于驿站台阶之上,衣袂染尘,眸光如刃。
她扫过跪地无声的太医,目光最终落在那堆焦黑残页上。
没有人敢拦她。
她缓步走下,俯身拾起一页残卷——《民间医典·卷一》,纸面斑驳,字迹残缺,却仍能看出“主药者死,奴药者亡”八字。
她凝视良久,忽然抬手,将残页投入火盆。
火焰腾起,映红她冷峻的侧脸。
众人屏息,只见她伸出手,毫不犹豫地探入烈焰之中!
“不要!”墨三十一疾步上前,却被她一眼止住。
火舌舔舐掌心,皮肉焦灼,黑烟升起,可她纹丝未动。
片刻后,她缓缓抽出手指,掌心已是一片焦黑,而她另一手却将燃烧的残页一把捏碎,任其化为灰烬,然后轻轻抹在自己唇上。
灰白覆唇,宛如戴上了古老的祭司面具。
风沙掠过,她的声音却清晰响起,穿透死寂:
“从今起,我不念药方,我就是药方。”
一字落下,天地似有微颤。
花语者怔然望着她唇上的灰烬,忽然跪倒在地,喃喃:“那是初代药祭的仪式……她不是在毁典,是在承誓。”
萧临渊站在阴影里,玄袍猎猎,眸中翻涌着从未有过的震动。
他想上前,脚步刚动,却被她抬手拦下。
“此路,医者独行。”她看着他,眼神平静却不容置喙,“你护天下,我救医道。这一次,让我一个人走。”
他僵在原地,拳头缓缓攥紧,终究没有再迈一步。
云知夏转身,走向驿站后方那道被巨石封死的地窟入口。
无药翁默默递来一支骨烛,烛芯由千年药根磨成,燃时不亮光,只散发一丝极淡的生息。
她接过,点燃。
火光幽微,映照出石门上斑驳的铭文——“药囚之地,擅入者,永缄其口”。
她冷笑一声,推门而入。
地窟深不见底,石阶盘旋向下,仿佛通往地心。
四壁潮湿阴冷,刻满了密密麻麻的“沈”字——或刀凿,或指划,或血书,层层叠叠,不知多少年月积累而成。
她每走一步,指尖便轻触石壁。
刹那,那些“沈”字竟逐一点亮,泛起微弱金光,如同沉睡的记忆被唤醒。
她心头一震。
这些字……不是名字,是遗志。
是千百年来,所有不甘被药典束缚、试图革新医道却遭镇压的医者,用血与命刻下的反抗。
他们的姓氏早已湮灭,唯有一个“沈”字,成了自由医魂的图腾。
她继续前行,直至尽头。
一座青铜巨鼎静立于空旷洞穴中央,鼎身布满裂痕,似曾经历烈火焚炼。
鼎中无物,唯有一缕灰雾悬浮其中,缓缓旋转,形如锁链,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这就是“禁言咒”的本源——上古药神对滥用医术者的终极审判。
云知夏站定,闭目,引“无药之觉”入心。
她的意识不再依赖耳目,而是化作纯粹感知,直抵那团灰雾核心。
她张口,没有发出声音,却以意念传递:
“药神沈青崖,三百年前以身焚典,破‘药奴之局’,只为告诉世人——药为治病之器,非控人之枷。今我云知夏,承你遗志,非毁药,非弃典,而是要让医者重掌药权!让药,回归救赎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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