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1章 聋了的药童,听见了病 (第1/2页)
南疆药墟,废镇无声。
风卷着焦灰在断墙间游荡,像一群无家可归的魂。
昔日药香缭绕的镇子,如今只剩下一地碎瓷与倾倒的柜架,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诡异的空寂——不是死,而是被抽走了声音的活。
云知夏踏入药堂门槛时,脚下踩碎了一片残瓦。
她脚步未停,目光扫过满地狼藉。
药柜翻倒,药材尽焚,唯有一卷焦边古书被人紧紧抱在怀中,那几名少年跪伏于地,双耳渗血,面色惨白如纸,嘴唇微动,却发不出任何声响。
“三日前……雷火自天而降!”一名老妇扑倒在她脚边,泪流满面,“他们只是跪拜《药神初典》残卷,求药神庇佑来年丰收……可那一瞬,天光炸裂,火从库中起,孩子们耳朵流血,再也听不见了!”
云知夏蹲下身,指尖轻触那卷残书。
纸页焦脆,字迹模糊,但当她靠近鼻尖一嗅——眉头骤然一紧。
这不是药香。
也不是烟火气。
而是一种极淡、极幽的气息,像是腐叶下埋藏百年的根脉在低语,又似冬眠苏醒前最后一声叹息。
它不属于尘世五味,更像是……灵魂呼出的最后一口气。
她闭目。
刹那间,意识沉入“无药之觉”。
那是她以身为引、承万人之疫后觉醒的能力——不靠药,不凭方,而是直通天地病机,感知万物疾苦的灵明之境。
风停了。
灰烬悬在半空。
而在寂静之中,她听见了。
无数细碎、凄厉、带着哭腔的哀鸣,在虚空中交织成网:
“我们……不该用你……”
“你们割我皮肉,炼我骨髓……却不曾叫过一声名字……”
“我们也是活的啊……”
云知夏猛然睁眼,瞳孔微缩。
她站起身,声音冷得如霜坠地:“这不是伤,是‘药魂反噬’。”
众人惊愕抬头。
她指向那些聋童:“他们不是遭了天罚,而是被药反噬。这些孩子从小采药制药,为求产量,用烈性催生术催熟草木,强取药性,甚至以毒水浇灌、铁器割根——你们可曾想过?药,也是有灵的。”
她语气平静,却字字如刀:“它们被割时不会喊痛,被炼时不会流泪,可它们记得。今日《药神初典》现世,唤醒了沉睡的药魂,于是它们夺回属于自己的东西——听觉。因为听得见的人,才配听见它们的哭。”
全场死寂。
唯有墨三十一站在屋檐下,手按刀柄,眸色深沉。
他知道,她又在做一件无人敢想的事——为草木申冤。
这时,静脉童悄然靠近一名聋童,忽然蹙眉,声音清冷:“他耳朵里……有声音在打架。”
云知夏转身,目光如电。
她抬手,指尖轻轻落在静脉童太阳穴上。
“你替我听。”
刹那,两人心神相连。
云知夏的意识顺着那条无形纽带滑入聋童耳道深处——
眼前景象令她心头一震。
只见耳内并非血肉堵塞,而是无数微小光影纠缠撕咬,形如草芽、花蕊、藤蔓,皆化作愤怒的灵体,在狭窄通道中冲撞咆哮。
它们像锁链般缠住听神经,又似荆棘丛生,寸寸绞杀感知。
那是被强行榨取生命力的药灵,在复仇。
“药也有痛。”云知夏低声开口,语气竟带一丝悲悯,“它们被割时不语,被炼时不言,可它们忍到了极限。现在,它们要讨一个公道。”
她收回手,眼神坚定。
随即俯身抓起一把墙角潮湿的青苔,指尖蘸湿,在聋童耳廓外缓缓画下一枚符纹——线条柔和,却暗合经络走势,宛如归途指引。
“归息符。”她轻声道,“不是你们该赎罪,是药,该回家了。”
话音落,那符纹竟泛起淡淡绿光,如同晨露折射日辉。
与此同时,无药翁拄着枯枝走来,手中提着一编粗糙的野藤篓。
他一声不吭,将药库残土中挖出的几截焦黑药根放入其中,然后缓步走出镇外,在一棵老槐树下掘坑深埋。
地听僧紧随其后,伏地贴耳。
良久,他浑身剧颤,猛地抬头,眼中竟含热泪:“药魂……在哭。它们说……终于有人记得,药也是活的。”
云知夏走到树下,掌心缓缓贴向泥土。
她闭目,引导“无药之觉”渗入大地。
起初毫无动静。
忽然——
土壤微微起伏,仿佛有心跳从地底传来。
紧接着,一道紫芒破土而出!
那是一株嫩芽,通体泛紫,叶片蜷曲如婴儿拳头,却散发着令人心神安宁的清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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