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7章 暗流激涌 (第1/2页)
值房内,沈文渊将那份被胡县丞用朱笔改得面目全非的《垦殖令补充细则》草案重重拍在桌上,墨迹未干的毛笔滚落,在摊开的案卷上染开一团刺目的污渍。
他胸口剧烈起伏,年轻的脸庞因愤怒而涨红,却又不得不强行压下声音,以免被仅一墙之隔的胡、郑二人听去。
“岂有此理!”他几乎是咬着牙对侍立一旁的韩彦低吼,“最高三成地租改为视年景与主家商议而定?官府担保整条删除?这与他们来时承诺的全力推行背道而驰!如此出尔反尔,视政令如儿戏,视百姓如草芥!”
他空有一县正印的名头,却被两个佐贰官用“体恤上官”、“分忧解难”的名义,巧妙地架空了行政执行权。任何政令若无县丞副署,其权威性和执行力便大打折扣,这是官场规则,他如同陷入泥沼,有力难施。
韩彦默默捡起那份草案,目光扫过那些圆滑世故的修改笔迹,眼神冰冷。他比沈文渊更早预料到这种情况。
“县尊息怒。”他的声音沉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冽,“与此二人动气,徒伤自身。胡县丞精于钻营,郑主簿擅于算计,他们所为,无非是利字当头。他们并非要彻底推翻垦殖令,而是想将其变成一个可任由他们操弄、与乡绅做交易、从中渔利的工具。”
他顿了顿,继续分析,如同在沙盘前推演敌情:“他们拉拢我,是见我所掌乡勇乃实际力量,欲釜底抽薪。他们拖延粮草,是想掐住我的命脉,逼我就范或显示其重要性。他们暗中售卖仓粮,不仅是贪墨,更是要维持县衙财政濒死的状态,如此方能显出他们精打细算的功劳,反衬县尊您……不谙庶务。”
“那我们该如何应对?难道就任由他们胡作非为,毁掉这好不容易得来的局面?”沈文渊焦躁地在狭小的值房内踱步,像一头被困的幼兽,他是一个全无背景之人。
韩彦目光微闪,露出一丝锐利如刀锋的光芒:“自然不能。明面上,我们需恪守官场规矩,不能公然撕破脸皮。但可从以下几处着手……”
次日,县衙点卯。田修文一身劲装,按刀而立,身后一队白役精神抖擞。胡县丞踱着方步过来,脸上堆着惯有的笑:“田总头,今日人手似乎格外齐整啊?”
田修文抱拳,声音洪亮,确保周围人都能听见:“回县丞大人,奉韩县尉令,即日起加强各城门及衙署巡查,尤其是仓房、武库重地,以防宵小!所有人员调动,皆需县尊大人或韩县尉手令!卑职不敢怠慢!”
胡县丞脸上的笑容僵了僵,打了个哈哈:“好,好,应该的,应该的。”目光扫过那些眼神锐利的白役,心中暗骂,却也知道这“肌肉”是秀给他看的,暂时不便硬碰。
韩彦亲自去了一趟箬溪村,并非大张旗鼓,而是轻车简从,与林四勇在田间地头边走边谈。
“林秀才,县衙近日有些杂音,关于垦殖地租之事,恐有反复。”韩彦开门见山。
林四勇神色不变,从容应答:“大人放心。箬溪村乃至西乡诸多村落,皆已按先前章程立下字据,春耕在即,人心思定。只要县尊和大人稳住大局,下面的事,我们自会办好。至于某些杂音……”他微微一笑,“乡野之人,只认实实在在的章程和带领他们活下去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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