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穿越之纽扣里的时光 (第2/2页)
“哗啦”,窗外的桐树叶被风吹得响,像老伴当年帮我递线时的轻响。我低头看着张奶奶的胶木扣,浅褐色的胶木泛着淡淡的光,单孔的边缘有点磨,是当年穿线磨的,“得把这扣缀在浅蓝衬衫上,还原当年的线迹,张奶奶还等着穿呢”。
手机在帆布缝补箱里震动,是老周发来的微信,语音里带着点急:“纫秋啊,我爷爷的中山装铜扣今天能补好吗?明天他要穿去同学会,老伙计们都等着看呢,要是太急,我就先找别的扣凑活”。我摸了摸口袋,里面只剩70元钱——是昨天帮小夏做布扣赚的30元,小夏多给了10元,说“顾奶奶辛苦了”,我硬要找回去,她却不要,最后还是收下了;加上之前攒的40元,总共70元。够买块枣泥糕(5元,老吴的枣泥糕涨了5毛钱,他不好意思说,我主动多给了),再给纽扣匣买块新绒布(8元,旧绒布有点破了,怕磨坏老扣),剩下的57元得留着买金属刻刀,昨天帮老周试刻铜扣时,刻刀头钝了,刻不出细字,老周爷爷的铜扣还等着刻“周”字。
“老顾,我先帮老周补铜扣,回来再跟你‘说话’,你等着我”,我对着老伴的纽扣匣小声说,然后把胶木扣小心地放进透明塑料袋,收进布面本里——那是老伴留下的布面本,里面记着所有街坊的需求,我每天都会翻一遍,“怕漏了,耽误人家”。
刚把布面本收好,张奶奶就提着浅蓝衬衫来了,衬衫是新做的,布料很软,“纫秋,麻烦你了,这衬衫是按我妈当年的样式做的,就等你的胶木扣缀上了”。我笑着说“奶奶您坐,我马上就缀,保证跟您妈当年的一样”,然后把衬衫放在樟木桌上,用软毛刷扫了扫领口,“布料软,缀扣时要轻,不能压出痕迹”。
我从工具箱里拿出浅蓝棉线,穿针时眯起眼睛,老花镜滑到鼻尖,“针孔小,得对准了,不然线会毛”,试了三次才穿进去,线尾打了个小结,“结要小,不然会硌着奶奶的脖子,不舒服”。左手扶着衬衫领口,右手捏着针,把针从布料背面穿过来,穿过胶木扣的孔,再穿回布料背面,“每厘米3针,顺时针绕扣,跟当年的线迹一样”,缝到第二针时,手腕突然疼了——是常年握针落下的关节炎,疼得像有根针在扎,“得忍忍,张奶奶还等着呢”,我用左手揉了揉手腕,继续缝。
缝到一半,我在衬衫领口内侧发现一行小字,是用铅笔写的“浅蓝棉线,3针/厘米”,字迹很熟悉,是老伴的!“老顾,是你!你当年帮张奶奶的妈妈修过衬衫?”我激动得眼泪掉了下来,滴在衬衫上,赶紧用吸水棉擦干净,“不能让眼泪毁了衬衫”。原来老伴当年就想帮张奶奶的妈妈缀扣,却没来得及,“今天我帮你完成,老顾”。
按照老伴的笔记,我调整了针脚密度,每厘米刚好3针,绕扣的方向也换成顺时针,“这样才像当年的线迹,软和,不硌人”。张奶奶凑在旁边看,笑着说“对!就是这个针脚!跟我妈当年的一模一样,你怎么知道要顺时针绕扣?”我指着衬衫内侧的小字,“是我老伴当年写的,他也想帮您妈妈缀扣”,张奶奶的眼泪也掉了,“你老伴是好人啊,当年就想帮我们,没成想现在你帮我们完成了”。
刚把胶木扣缀完,老周就提着中山装来了,衣服是深灰色的,有点旧,却很干净,“纫秋,我来看看,不急,你慢慢补,爷爷说明天能穿就行”。我笑着说“爷爷您坐,我先帮您找铜扣,马上就好”,然后翻到样本册的金属扣部分,找到1978年的墨蓝金属扣,“老周你看,这扣跟爷爷中山装上的一样,双孔,边缘有细纹,我帮你刻‘周’字”。
我从工具箱里拿出金属刻刀,刀头有点钝,“得先磨磨,不然刻不出细字”,我用细砂纸轻轻磨刀头,磨了两分钟,试了试刻在废铜片上,“行了,能刻了”。我把铜扣放在绒布垫上,用左手扶着,右手捏着刻刀,慢慢刻“周”字,“字要小,刻在边缘,别影响正面”,刻到“口”字时,手指突然抖了一下,差点刻歪,“得稳点,爷爷还等着穿呢”,我深吸一口气,继续刻,终于刻完了,用软布擦了擦铜扣,“这样就跟爷爷当年的扣一样了”。
老周凑过来看,笑着说“对!就是这个字!跟爷爷当年的一模一样,他肯定高兴”,然后从口袋里掏出袋核桃,“给你,补补脑子,缀扣费眼”,我推辞不过,收下了,“谢谢老周,下次有扣要缀,随时来”。
中午12点,我提着帆布缝补箱去杂货店买枣泥糕。路过“扣忆坊”时,我回头看了一眼,确认纽扣匣关严了,“老扣怕潮,得护着”。老吴师傅笑着喊“纫秋,枣泥糕给你留着呢,刚出锅的,热乎”,我买了块,付了5元,咬了一口,枣泥馅甜而不腻,像老伴当年买的——他总说“纫秋爱吃甜,枣泥要多放,煮得烂点,才好吃”,现在想起来,还能看见他在杂货店门口等我的样子。
到了文具店,老板拿出块淡蓝绒布,“顾姐,这绒布软和,适合垫纽扣匣,8元”,我付了钱,心里有点暖——有了新绒布,老扣就不怕磨了。回到“扣忆坊”,我把新绒布铺在纽扣匣里,把老伴的老扣一个个放进去,“老顾,以后有新绒布护着它们,你放心”。
下午2点,我继续帮老周缀铜扣,线用的是墨蓝棉线,每厘米4针,“中山装的扣要缝得结实,不然容易掉”,缀到一半,手机又震动了,是女儿发来的视频电话,屏幕里她举着本“扣忆手账”,“妈,我把您的纽扣故事做成了文创,上面印着每枚扣的照片和故事,好多人想买,您看好不好看?”我看着屏幕里的手账,有点慌,“娃,这能行吗?大家会喜欢吗?”女儿笑着说“妈,您放心,好多人说喜欢,想通过手账了解老纽扣的故事,以后我帮您把更多故事印上去”。
挂了电话,我继续缀扣,手腕又疼了,却还是坚持缀完,“老周的爷爷还等着穿去同学会呢”。傍晚收摊时,我坐在樟木桌旁,拿出老伴刻着“秋”字的铜扣,用浅蓝棉线在扣上绕了三圈——是当年他帮我缝棉袄的习惯,“老顾,你看,我把扣缀得好好的,街坊们的回忆也护得好好的,你不用惦记我”。
三、纽扣外的暖阳
再次醒来时,鼻尖还留着线迹味和枣泥糕的甜香,指尖的浅蓝棉线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杂货店柜台的凉意——我变回了自己,手里还拿着刚温好的牛奶,杯壁上凝着水珠,牛奶的温度像“扣忆坊”的暖光灯,很暖。
手机在裤兜里震动,是社区群的消息,一条接着一条,像暖光一样照亮屏幕,群里很热闹,都是街坊们发的好消息:
“@所有人天大的好消息!顾姐的‘扣忆坊’升级啦!咱们街坊凑钱帮她买了新的缝补工具和纽扣展示架,新工具里有专业的金属刻刀、软毛牙刷(扫纽扣灰尘)、防潮收纳盒(装老扣);展示架是木质的,分6层,每层铺着淡蓝绒布,能放更多纽扣样本,街坊路过就能看!张奶奶捐了200元,说‘纫秋帮我缀了妈妈的扣,我得帮她’;老周送了套新的细棉线(浅蓝、墨蓝、浅粉、浅黄,都是顾姐常用的颜色);小夏把实习工资1000元全捐了,说‘顾奶奶教我认老纽扣,这钱该捐’;社区还帮着申请了‘老手艺传承补贴’,每月1500元,够顾姐买工具和材料了,以后不用愁耗材了!”
“顾姐的女儿放暑假回来啦!这孩子真能干,帮‘扣忆坊’做了‘扣忆手账’文创,里面印着30枚老纽扣的照片和故事,比如1955年张奶奶的胶木扣、1978年老周爷爷的金属扣、1998年小夏的布扣,现在已经卖了50多本,有从外地来买的,说‘想收藏老纽扣的故事’;还帮顾姐开了抖音账号,每周二、周四下午播‘纽扣缀连教学’,教大家怎么缀扣、怎么修老扣,第一次直播就有800多人看,好多人留言说‘想拜师学缀扣’!”
“社区在‘扣忆坊’旁边加了个‘纽扣记忆展柜’,是用老裁缝铺的柜台改的,刷了浅灰色的漆,跟‘扣忆坊’的门楣很配。展柜里放着顾姐缀连的经典作品,有1955年张奶奶的胶木扣衬衫、1978年老周爷爷的中山装、1998年小夏的碎花连衣裙,每个展柜都配了小牌子,写着纽扣的年代、材质和故事,比如‘1955年浅褐胶木扣:张奶奶妈妈衬衫的扣,顾纫秋按1980年的线迹还原,藏着两代人的心意’。街坊路过就能看,像个小型博物馆,好多孩子都来围观,问‘这是什么扣呀’,顾姐就给他们讲纽扣的故事,教他们认材质,可热闹了!”
“顾姐收了两个学徒!一个是学服装设计的大学生,叫小杨,放假来社区实践,说‘想跟着顾奶奶学缀扣,把手艺传下去,现在会缀老纽扣的人少了,不能让手艺断了’;一个是社区的年轻人,叫小郑,23岁,喜欢老物件,说‘顾奶奶的手艺厉害,我要学好,帮顾奶奶打理抖音账号,让更多人知道老纽扣的美,知道‘扣忆坊’’。顾姐说会把自己会的都教他们,包括选线、缀扣、刻字,还会教他们认纽扣材质,‘要让他们知道,缀扣不只是技术,还要懂回忆,有温度’!”
我赶紧关了杂货店的门,往“扣忆坊”跑。晨雾已经散了,太阳升得老高,照在“扣忆坊”的新玻璃门上,反射出耀眼的光,像撒了层金粉。门楣上的木质招牌挂了新的浅蓝棉线装饰,旁边还挂着个小铜铃,开门时“叮”地响了一声,像在欢迎我。
推开门,“扣忆坊”里更热闹,线迹味混着笑声飘出来,像温暖的风。顾纫秋正坐在樟木桌前,教学徒小杨缀胶木扣,“线要用浅蓝的,每厘米3针,顺时针绕扣,这样线迹匀,也软和,不能像机器缝的那样硬”;小杨听得认真,手里拿着针,慢慢缝,“奶奶,我缝得对吗?是不是太密了?”顾纫秋笑着说“有点密,再松点,回忆要软和,线迹也得软和”。小郑在拍抖音,镜头对着缀扣的过程,“大家看,顾奶奶正在教我们缀1955年的胶木扣,用的是手工缝法,比机器缝的有温度,藏着老时光的心意”。
老伴的纽扣匣摆在新的展示架上,里面的老扣都铺着新绒布,“我每天还是会擦一遍这些扣,跟老顾‘说说话’,告诉他‘扣忆坊’越来越好,有好多人帮着守纽扣,守回忆”,顾纫秋笑着说。展柜前围着好多街坊,有的看纽扣,有的问缀扣技巧,张奶奶在给大家讲当年的胶木扣故事,老周在讲爷爷的金属扣,小夏在讲自己的布扣,热闹得像过年。
社区主任手里拿着个红色证书,上面写着“桐花巷时光缀扣人”,递给顾纫秋:“顾纫秋同志,这是大家投票选的,你用手工缀扣修复了街坊的回忆,守护了时光的温度,是咱们社区的榜样!以后社区会一直支持你,让‘扣忆坊’的纽扣故事飘得更远,让更多人知道老纽扣的美,知道老手艺的珍贵!”
顾纫秋接过证书,手指有点抖,眼眶有点红,却笑着说“谢谢大家,我只是给回忆缀了点扣,没想到大家这么帮我。以前我总怕老纽扣没人缀,怕老手艺没人传,现在有了新工具,有了学徒,有了‘纽扣记忆展柜’,我放心了。以后我会教更多人学缀扣,让更多人知道,手工缀的扣里藏着回忆的温度,不会褪”。
女儿的“扣忆手账”放在展柜的最上层,旁边放着本空白手账,“大家要是有纽扣故事,都能写在这里,咱们一起攒更多回忆”,顾纫秋说。有个小朋友拿着枚布扣跑过来,“顾奶奶,这是我妈妈给我做的布扣,能写进手账里吗?”顾纫秋笑着说“当然能,你的布扣也是珍贵的回忆,要好好藏着”。
“顾姐,来块枣泥糕!”我喊她,她笑着点头,老吴师傅从杂货店送来刚做的枣泥糕,“纫秋,给你留的,多放了枣泥,你爱吃的”。女儿帮她接过,还多给了我本“扣忆手账”,上面印着1955年的胶木扣,写着“1955年浅褐胶木扣:张奶奶妈妈衬衫的扣,顾纫秋按1980年的线迹还原,藏着两代人的心意,藏着时光的暖”。
风卷着线迹味和枣泥糕的甜香,吹在脸上暖暖的。我看着“扣忆坊”里的热闹——顾纫秋在教缀扣,学徒在学缝针,街坊在看展柜,女儿在讲手账,突然明白顾纫秋纽扣里的秘密:那些老纽扣、铜顶针、线迹,不是“过时的手艺”,是她用耐心给回忆缀扣,用坚持守护老伴的心意;那些街坊的帮忙、女儿的传承、社区的照料,不是“偶然的善意”,是生活里最朴素的温情,像线迹缝补纽扣一样,把难日子熬成了甜,把冷时光捂成了暖。
第二天早上,我还没开店,就看见“扣忆坊”的灯亮了——顾纫秋正在给老伴的1958年铜扣缀线,浅蓝棉线在铜扣上绕了三圈,像当年他帮她缝棉袄的习惯。她坐在樟木桌旁,对着纽扣匣笑着说“老顾,你看,咱们的‘扣忆坊’越来越好,有好多人帮着守回忆,守心意,你不用惦记我”。
我想,以后的日子,桐花巷的“扣忆坊”会一直这么暖,像顾纫秋常说的:“纽扣会旧,线迹会淡,但手工缀的心意,不会褪;日子会难,回忆会远,但身边的暖,会一直都在——只要手里握着针,心里装着回忆,再平凡的日子,也能像缀好的纽扣一样,牢实,暖人,藏着永远的牵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