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欧罗巴之梦 (第2/2页)

深度读数在屏幕上疯狂跳动：499米…498米…497米…
　　
　　控制室内鸦雀无声，只剩下设备运行的嗡鸣和人们粗重的呼吸声。每个人都屏息凝神，仿佛怕一点微小的动静都会干扰到这历史性的一刻。
　　
　　突然！
　　
　　钻探阻力读数曲线像是断崖般直线下跌！监控台上，几个关键参数的数据条瞬间飙红，发出刺耳的警报声，但旋即被智灵迅速静音——这正在预料之中。
　　
　　“突破！我们突破冰壳了！”李琨几乎是吼出了这句话，拳头重重砸在控制台上，眼中瞬间布满了血丝和泪光。
　　
　　几乎在同一时刻，主屏幕上那个一直显示着翻滚冰屑的摄像机画面，陡然一变！
　　
　　白色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绝对的、吞噬一切光线的、永恒的黑暗。那是一种比木卫二外部虚空更深邃的黑暗，因为它蕴含着液态的、未知的巨大质量。
　　
　　钻探器前端的一个独立探针，如同母舰释放出的子飞船，脱离了主钻管，带着自身的光源和一套精密的传感器，缓缓地、小心翼翼地向着那片黑暗沉沦下去。
　　
　　“开启照明。”李琨的声音颤抖着下令。
　　
　　一束强光，从探针头部亮起，如同在创世之初刺破混沌的第一缕光。
　　
　　光束切入黑暗的液态水中，没有遇到预想中的浑浊悬浮物。这水纯净得令人难以置信，光柱在其中形成了几乎完美清晰的“丁达尔效应”，笔直地向前延伸，照亮了探针周围一小片区域。光线所及之处，只有无尽的水体，看不到任何边界，也看不到任何生命迹象，只有一种亘古的、未被惊扰的宁静。
　　
　　探针继续下沉，灯光如同一个勇敢的闯入者，在这片沉寂了可能数十亿年的深海中，划出了一道孤独而充满希望的光之路。光束延伸向无尽的远方，仿佛指向一个沉睡已久的、等待被唤醒的梦。
　　
　　这一刻，控制中心内，时间仿佛静止了。原人工程师们忘记了欢呼，张大嘴巴，痴痴地望着那片深邃的蓝；云民顾问们的数据流出现了短暂的凝滞，仿佛在处理这远超模拟的壮观景象；连智灵那持续不断的数据刷新，也出现了几乎不可察觉的微小延迟。
　　
　　他们打开的，不仅仅是一个地理结构上的缺口。他们打开的，是一个被冰封了亿万年的世界之门，一个可能孕育过、也即将再次孕育一个伟大文明的新生摇篮。高科技带来的极致奇观，与探索未知宇宙最纯粹、最原始的兴奋感，在此刻完美地交织在一起，化作一种近乎神圣的震撼，冲刷着每一个参与者的心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