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9、血与生魂 (第2/2页)
下一刻,三人绕过大树,却见树后陈迹竟不见了踪影。
什长豁然抬弓朝树冠瞄去,可树冠上也空空如也。
三人心中一惊,同时转身朝外,四处搜索陈迹踪迹。他们一步步后退着向彼此靠拢,却始终不见陈迹。
“去哪了?”
“利用视野死角离开了?”
“别掉以轻心,他很有耐心。”
三人屏气凝息,弓弦崩得纹丝不动。
可他们等了足足一炷香的时间,始终不见陈迹现身。
一名游山捕猎低声道:“真走了?”
话音未落,却听东边响起鸣镝箭呼啸而起,什长眼中火焰猛然一跳:“不好,他去了东边。”
什长意识到,陈迹来偷袭他们,只是为了让他们放出鸣镝箭吸引其他人过来。
东边的同僚听闻鸣镝箭,只会全力赶赴鸣镝箭射出之处,哪里还会留意有人在路上埋伏?
什长朝鸣镝箭响声处狂奔而去:“小心,此人深谙战场拉扯之道……”
他脑海中闪过同僚先前说过的话:奉字营?
只这几次交手,藏匿屏息的技巧、战场拉扯的行事作风,竟让他觉得,仿佛真遇到了奉字营一般。
待什长领人抵达鸣镝箭响声处,地上已多了一捧白灰,另外两人则在树上留下记号,追着陈迹远去了。
什长动身追去,两名游山捕猎在身后提醒道:“小心又遭了埋伏。”
可什长不管不顾,似是已被怒意点燃。
月上枝头。
树枝摇晃间,地上的斑驳的月光如海浪。
什长一路追来,又在半途看见一处白灰,这便是又有一位同僚死在陈迹手中。
他追着追着,忽然又见前方十丈之处多了一捧白灰。
什长眼中野火疯狂跳动:东边只有三名同僚,如今三人皆已战死,陈迹又在何处?
来不及多想,头顶已有风声传来。
什长看见地上的月光里,一个黑影蹲在树枝上,几乎与自己的影子重合在一处。
“去寻百夫长!”
什长在怒吼声中,双腿奋力一蹬向后飞掠,三支羽箭从天而降,追着他的身影,钉在他向后飞掠的路径上。
只要再慢半息,羽箭就会刺穿他的天灵盖。
身体在半空向后飞掠时什长抬头看去,却见陈迹身上披着密密麻麻的树枝,脸上也涂抹了泥土、粘着树皮。
对方一手持弓,持弓的手里还攥着一束羽箭,每射出一箭,手腕轻抖便能将一支新箭箭尾搭在弓弦上。
这动作如此熟悉,比五猖兵马还要娴熟。
“你……”
这一瞬,世界仿佛慢了一些。
又或者陈迹搭弓的速度实在太快,衬得世界变慢了。
只见陈迹手腕再一抖,搭弓,射箭,无比流畅。
第四箭噗的一声,这一支箭刺穿什长胸口。
陈迹手腕再一抖,搭弓,射出第五箭。
什长在空中将骨弓拦在白骨面具眼前,噹的一声,他只觉手上巨震,挡住了这一支射向他眼眶的箭矢。
合计五箭,两息之内射完,什长此时才刚刚背部着地。
他挪开眼前的骨弓,却发现陈迹已趁着他双眼被骨弓遮挡的瞬间,合身扑下。骨弓挡在白骨面具前固然有效,可厮杀时,谁丢失视野谁就失了先手。
只需这一瞬。
什长白骨面具下的那两团野火忽然平静了,像是早做好了某种准备。他丢弃手中骨弓,只在右手留着一支骨箭。
就在陈迹从天而降,将羽箭刺入他眼眶时,什长奋力挥起右手,攥着骨箭朝陈迹左肋刺去。
羽箭刺入他眼眶的刹那间,羽箭已达陈迹左肋,陈迹用左手隔挡这一箭,可什长用最后的力气转动箭矢,割破了陈迹的手腕。
世界安静了。
什长与骨箭一同化作白灰飘散,只余下陈迹手腕的伤口流出鲜血,吧嗒吧嗒的滴落在腐叶上。
陈迹起身慢慢调理着呼吸。
他低头看了一眼手腕的伤,一步步后退进月光里而后转身向香炉峰狂奔而去。
半个时辰后。
数十名五猖兵马封锁此处,手提长刀的封刀接骨百夫长大步而来。
他借着月光,审视着战场:“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三名游山捕猎得令,仔细查看战场中的端倪:压弯踩断的草茎、白灰所在之处、树枝树皮的碎屑,半点都未放过。
其中一人指着什长来时的路:“此人诱使我等射出鸣镝箭,在前方埋伏援兵……他藏于树上连射五箭,以箭距看,应是两息之内射完……”
待游山捕猎讲完,百夫长眼中野火猛然一跳,轻声道:“奉字营。”
紧接着,百夫长又否定:“不对,奉字营没有这样的箭术。”
他看着地上的羽箭,又看向白灰与鲜血。
百夫长身旁,立着两名一手怀抱头颅、一手高举白骨旌旗的收魂立禁五猖兵马。
其中一名收魂立禁五猖兵马拎着头发,将头颅举向陈迹离去的方向,头颅贪婪道:“血与生魂的味道。”
百夫长抬头看向陈迹离去的方向:“猎物足够棘手,姜判用一条命为吾等换来血与生魂的味道,他跑不掉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