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1节 为我重铸不朽之躯 (第2/2页)
这里是归墟,万界的终点,宇宙的墓场。
一缕微弱得几乎不可察觉的意识,在这片永恒的沉寂中,如风中残烛,摇曳了不知多少个混沌年。
“我是……谁?”
这个问题,像一颗投入死海的石子,没有激起任何涟漪。意识的主人,一具残破到无法辨认形态的躯体,静静地悬浮在虚无之中。他的身体,早已不是血肉,更像是一座被岁月腐蚀的古老神像,布满了裂痕,从裂痕中渗透出的,不是血液,而是一种灰败的、散发着终结气息的尘埃。
“遗忘之墟……终焉之尘……”
更多的碎片记忆浮现,带着刺骨的寒意。他记起了这种尘埃的名字。它不是物质,也不是能量,而是一种信息层面的“污染”,一种针对“存在”本身的抹杀性病毒。它会侵蚀一切,从最基本的粒子,到最玄奥的道则,将其存在的“概念”从宇宙的底层逻辑中抹除,让其归于真正的“无”。
他,就是这“遗忘之墟”最深处的囚徒。
“许……燃……”
当这个名字在意识深处响起时,那具残破的躯体猛地一颤。一缕微不可查的金光,自他眉心最深处迸发,如开天辟地的第一道光,瞬间驱散了周遭一寸之地的灰败尘埃。
许燃!
这个名字仿佛蕴含着无上的伟力,是某种古老契约的钥匙。随着名字的回归,被尘封的记忆洪流轰然决堤。
他记起来了。
他不是这个纪元的生灵,甚至不完全是这方宇宙的产物。他是“守望者”,是见证了数次宇宙生灭、从上一个大寂灭时代艰难挣扎过来的残火。他的使命,本是引导这个新生宇宙的道则,助其走向真正的圆满与永恒。
然而,他失败了。
一场突如其来的“污染”,自宇宙的根源处爆发。那不是天灾,而是……人祸。一种无法理解、无法名状的恐怖,从维度之外降临,向整个宇宙播撒了“遗忘之墟”的种子。
作为宇宙道则名义上的“执火者”,他首当其冲。为了保护这方宇宙不被瞬间同化、抹除,他以己身为鼎,引万道为薪,试图炼化这“终焉之尘”。
结果,他被“污染”了。他的圣体,那具由无上道则与不朽神金铸就的“万道熔炉”,在对抗中寸寸崩裂,化作了如今这副被遗忘尘埃寄生的残骸。他的元神,被分割成亿万份,镇压在身体的每一个粒子中,承受着永恒的磨灭与遗忘。
他成为了这片宇宙最大的“污染源”。
为了不让自身的“污染”扩散,他仅存的意志将自己放逐到了这万界归墟之地,陷入了无休止的沉睡与遗忘。
一个纪元,又一个纪元……
曾经繁盛的星海,那些他曾见证诞生的璀璨文明,那些惊才绝艳的仙帝天尊,恐怕都已化作了历史的尘埃,甚至连尘埃都未曾留下。
“宇宙……快要死了。”
许燃的意识扫过归墟之外。他能“看”到,宇宙的边界正在收缩,星辰的光芒变得黯淡而浑浊,像垂死之人的眼神。法则之链一根根地崩断,时空结构出现了不可逆的褶皱与塌陷。整个宇宙,就像一幅被“遗忘之墟”侵蚀的画卷,正在从边缘开始,一点点地化为灰白。
“终焉之尘”的扩散,在他沉睡后,并未停止,只是变得缓慢。而现在,它已经侵蚀到了宇宙的本源,即将迎来最后的“清算”。
不行!不能就这么结束!
许燃那沉寂了亿万年的意志,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怒火与不甘。他曾承诺过,要守护这方天地!
“燃!”
他低吼,那是一个音节,却仿佛引动了万道的共鸣。眉心处的那点金光骤然炽盛,如一颗微缩的太阳,开始艰难地净化他体内的“终焉之尘”。
灰败的尘埃与璀璨的金光,在他的残躯内展开了惨烈的拉锯战。每一寸血肉,每一个粒子,都成为了战场。那是“存在”与“虚无”的直接对抗。
过程痛苦到无法用言语形容。每一次净化,都像是将他的灵魂从根源处撕裂再重组。但他没有丝毫退缩。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一瞬,或许是万年。
当他眉心处的金光,终于蔓延至他的心脏位置时,一声沉闷如开天辟地般的巨响,在他体内炸开。
“噗!”
一口灰色的“血”被他喷出。这口血没有散开,而是在虚无中凝聚成一头狰狞的、由纯粹的死寂与终结概念构成的怪物,无声地咆哮着,随后被归墟的黑暗彻底吞噬。
许燃的意识,终于夺回了身体最核心的控制权。
他缓缓睁开了双眼。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
左眼之中,是宇宙生灭、纪元更迭的幻影,星河璀璨,万物繁盛。而右眼之中,却是万籁俱寂,大道崩塌,一切归于终末的死寂。一生一死,一荣一枯,在他的双眸中形成了完美的循环。
仅仅是睁眼这个动作,就让周遭的虚无空间泛起了涟漪。
“圣体已毁,道基已残……力量,不及巅峰时期的亿万分之一。”许燃低语,声音沙哑干涩,像是两块生锈的金属在摩擦。
他内视己身。曾经的“万道熔炉圣体”,如今只剩下一个空壳子,内部的法则网络几乎全部断裂,本源神性被“终焉之尘”啃噬得千疮百孔。
想要对抗即将到来的大破灭,想要去寻找那幕后黑手的踪迹,凭这副身体,无异于痴人说梦。
他必须重塑圣体!
这在任何仙帝天尊看来,都是不可能完成的壮举。圣体,乃是修行者一生道果的终极体现,一旦被毁,就意味着道途的终结。
但许燃不同。他的圣体,本就是宇宙万道的缩影。只要这方宇宙还未曾彻底消亡,他就有重来的机会。
“重塑圣”体,需以天地为炉,万道为材……“
许燃的眸光变得深邃起来,穿透了归墟的阻隔,望向那片正在走向死亡的宇宙。
“既然宇宙将死,那便……取其骸骨,为我重铸不朽之躯!”
他的计划,疯狂到了极点。他要做的,不是去寻找什么天材地宝,而是要拿这垂死的宇宙本身,来当他的“药”!
“第一步,重铸脊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