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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九章 未能深结隐

第二百九十九章 未能深结隐 (第2/2页)

哪怕是在小小的崇安县城,他都遭遇到了一个以前从未见识过的江湖。这里没有刀光剑影,没有快意恩仇,没有武林争斗,甚至只是一群不懂武功的芸芸众生在其中上演,这样的江湖,谁敢说不是江湖呢?
  
  江闻闲暇的时候跟几个徒弟念叨过,江湖不是打打杀杀,而是人情世故。显然这崇安县才是一处永远无法退隐,无处藏身,不可能置身事外的江湖。
  
  他洪文定,学不会絮絮叨叨地讲大道理,只是已经明白了师父算计他来这里的目的。
  
  “既然县尊执迷不悟,那就休怪我手段狠辣了。”
  
  洪文定缓缓说着起身,管声骏脸上却毫无惧色,甚至挺起鸂鶒纹方补服的官袍,微微笑着整理鬓角的发丝上,只是袍袖沾混着案上的灰尘,难免显得有些狼狈的苍老。
  
  “管某读了三十年儒家书,学的都是替天子牧民治世,如今逢圣天子垂蒙,得任一县之地,怎敢碌碌无为?王荆公变法虽有青苗法之弊,却也是为了‘因民所利而利之’,当时也有骂声,后世却知他的苦心。我今日所为,又与先贤何异?”
  
  管声骏抬手揉了揉眉心,像是等得有些烦,他起身踱到窗边,风裹着沙尘吹乱他的鬓发,他却没在意,只盯着窗外黑蒙蒙的天——远处隐约能看见废旧府衙烧起的黑烟,像道黑痕刻在天上。
  
  “要杀便杀吧,何必如此多话!”
  
  起身后的洪文定却毫无拔刀的意图,反而拱手走出了东察院的厅房,只是和第一次走进这里相比,他似乎有了精神上的某种成长,眼神更加坚毅了。
  
  “诶师父真是的……这人为什么(嚼)就这么不变通(嚼嚼)呢?”
  
  “小师妹呀,不可在外头说师父的坏话……”
  
  温润清冽的声音在屋外响起,一位少年约莫十二三岁,一身月白锦缎外袍裁得利落,领口袖缘滚着浅银线,绣着几枝疏朗竹影,既不失富商门第的雅致,又免了纨绔的俗艳。
  
  他进门时先抬手拂了拂外袍下摆,动作轻缓如拢云地向管声骏行礼。
  
  “县尊有礼。”
  
  管声骏微微耸肩作为回应,开口问道。
  
  “你又是何人?也是一伙的?”
  
  少年微微颔首进屋站定,露出内搭墨色短打,腰间系着双鱼扣白玉带,悬着柄狭长短剑。
  
  “我是谁不重要,林某到此只为问县尊一件事。”
  
  “何事?”
  
  “县尊何故谋反?”
  
  管声骏听罢眉头挑动,手指在《孟子》的封面上划过,指甲蹭过一丝墨痕,留下一道浅印。
  
  管县令神情坚毅地冷笑道。
  
  “胡言乱语,本县从未谋反。”
  
  这次反而是少年诧异道。
  
  “县尊今夜紧闭城池,炸塌水门,堵塞了朝廷派兵平乱通路,致使邻县协防营汛伤亡惨重;又勾结城中教民,暗中放出旱魃出事等谶纬童谣,试图占城为王以拒王师。这些事情显而易见,私通书信也被人截获,这一切难道不是为了造反吗?”
  
  “嗯?!”
  
  管声骏猛地转身,眼神里带了些厉色,“竟敢如此颠倒黑白!本县乃是朝廷命官,怎地做出如此荒唐事!又是哪来的造反书信?”
  
  “我拟写的。”
  
  少年似有些羞赧地承认着向前一步,软底云纹靴踏在地砖上悄无声息,唯有袍角扫过地面时,漾开细碎的风。
  
  “对了,大人还向过城商旅强索一万两白银,用作军资拥兵自重。”
  
  管声骏怒道:“本县清正廉洁,何曾做过这种事情?你倒是说说,这一万两银子是哪来的?”
  
  “我给的。”
  
  少年依旧十分诚挚地回答道。
  
  “我会对外造谣,说县尊向福威镖局索要一万两白银,而福威镖局押镖为业,大概这两日也就到了。”
  
  管声骏张了张嘴想说话,却发现喉咙有些干,他端起那碗凉茶,一饮而尽,茶渣卡在喉咙里,他咳了两声,才缓过来,声音里带了些沙哑。
  
  “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何要构陷本县!”
  
  林平之将一枚正面刻着“靖南王府”,背面写着“福威镖局”的玉牌举到高处,烛火照耀下斜斜地放着冷光,玉牌四周篆刻的云纹都是一个个彼此相连的“林”字。
  
  “家父福威镖局,林震南。”
  
  管声骏看着那枚玉牌,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伸手想去拿,指尖刚碰到玉牌的冰凉,又猛地缩了回来,像是被烫到一样,只能猛地攥紧拳头,指节泛白。
  
  “好啊!我定要上书朝廷禀明此事,你们福威镖局才是勾结靖南王府的元凶,朝廷早有削藩之意,到时覆巢之下无完卵,你的银子也救不了你!”
  
  林平之微微一笑。
  
  “既然县尊一眼看穿了家父和小王爷的造反之心,林某自然也没有办法。这一万两银子只好给相邻建阳、浦城、政和、松溪几位县令分头送去,权当行贿之用了。”
  
  管声骏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
  
  福威镖局背靠靖南王府,眼下正是炙手可热的时候,而如今广东匪乱未定,朝廷又在用兵东南讨灭郑逆势力,大军囤集漳州、泉州,团团包围厦门,自然不可能在这个时候自乱阵脚废黜靖南王府——如今拖着不给耿精忠下旨袭爵,无非是想要拿捏住对方,真要削藩至少也要到一两年后。
  
  邻旁建阳、浦城、政和、松溪几位县令与他的浅薄交情,那是无论如何也比不上白晃晃的银子,管声骏十分确定他们会趁机落井下石,把今夜的兵将折损和崇安的乱局,乃至把自己要他们“待乱而击”的书信都全盘托出,一边倒地投向靖南王府。
  
  管声骏不怕死,但他也有害怕的东西,就像白乐天所写,向使当初身便死,一生真伪复谁知?对方这手段简果然是狠辣无比,不仅自己化作逆贼百死莫赎,就连身处直隶清苑县的管氏一脉,想必也会因自己而玉石俱焚……
  
  “你们到底想做什么……”
  
  管声骏瘫坐在椅子上,目光呆滞地盯着案上的玉牌。
  
  “靖南王有感剃发易服之辱,苛政横征之苦,使山河蒙垢,生民涂炭,今谶纬有‘天子分身火耳’之谣,此天授光复之机,自然有所图谋。”
  
  冷风从窗缝灌进来,吹得管声骏鬓角早衰的花发飘起,混着案上的灰尘,显得格外狼狈。
  
  他现在一句话都不想跟林平之说,这人到底是谁教出来的,才一脸真诚地把构陷、行贿乃至谋逆造反,这些暗中见不得人的事情,说得这么光明磊落,纨绔之气简直溢于言表。
  
  他不想听,他一个字也不想听,因为对方说的太过坦荡,太过真诚,以至于他连怀疑的想法都不曾生起。
  
  林平之坐到了管声骏面前的位置上,取过空了的茶杯提壶斟茶,手腕微沉间冷茶已满却不溢分毫,末了还抬手将茶杯往对面空位推了半寸,似在表示歉意。
  
  “县尊莫怪林某迂直,如今天下大乱,林某只是劝管县尊早做打算罢了。”
  
  “什么打算?”
  
  “县尊可知在我崇安县内有一奇人。此人青衫磊落,武功盖世,却翩然世外,逍遥无为。他曾襄助福威镖局于险难,不图取半分回报;解救福州黎庶于危局,视环伺群敌如无物;光明磊落之处,更得江湖侧目,有同道贺号‘君子剑’!”
  
  说完林平之都感觉有点口干舌燥,连忙给自己也斟了一杯冷茶饮下。
  
  “如今南面江湖以他为魁首,靖南王世子私下尊他为师,若是能得他开口陈述曲直,想必此事就轻易化解了。”
  
  管声骏讷讷不能言语,案上的《孟子》还摊开着“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那行字,在斜斜的烛火下,像是在无声地嘲讽着他
  
  今天的事情已经太过魔幻了。他于顺治十一年以拔贡出任知县,向来以天子门生自诩,从南到北生死都置之度外,结果如今面前的年轻人,正在真诚地劝他投效一个蓄有反志的藩王,这几乎就是在预定反贼的席位。
  
  可笑的是,如果他不投效反贼,那他就必定被打成反贼全家处死;如果他投效了反贼,反而能继续心安理得地当他的大清忠臣。世间竟然有如此荒唐之事!
  
  更荒唐的是,他知道广东之乱后,整个朝廷的文臣都在揣摩上意,天天上奏靖南王府有谋逆之心,希望成为削藩的第一功臣,以至于就算自己把今日之事奏报上去,也只会显得自己急于上进而手段拙劣。
  
  如此收拢手段,莫非靖南王耿精忠想学平西王吴三桂“所辖文武将吏,选用自擅”,暗中掌握任免各级官员的权力吗……
  
  “……林公子,你所说的这位奇人,如今身在何处?”
  
  林平之终于展颜长笑,未及旁人反应已起身扶住管声骏的手肘,温声道。
  
  “不知道县尊有没有听说过,有一个地方叫武夷山大王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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