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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全安去哪里了?

第81章:全安去哪里了? (第1/2页)

诊室里骤然安静下来,只剩琉璃灯烛芯偶尔爆开的噼啪声。
  
  陈越站在原地,没动。
  
  托盘上那张纸条被窗缝挤进来的夜风吹得翘起一角,上面墨字很淡:杨柳青镇,槐树胡同第三家。
  
  远处传来打更声,梆,梆,梆。
  
  三更天了。
  
  他走到窗边,推开窗。深夜的凉气涌进来,让他清醒了不少。
  
  街面上空无一人,黑漆漆的。
  
  刘良的话像锤子,一字一字砸进耳朵里。
  
  洗钱池子。
  
  原来李广的合作背后,藏着这么一层。牙刷、牙膏、义齿……这些看似干净的新生意,因为利润高、客户显贵、现金流大,正是洗白脏钱的绝佳外壳。虚报成本、虚构采购、高价售卖,利润翻几倍报上去,中间差价的脏钱就洗白了。
  
  怪不得李广那么“热心”。
  
  陈越摸了摸怀里那张写着“漕帮”的纸,又看看托盘上全安老家的地址。
  
  漕帮要控制盐路,李广要洗钱,刘良要扳倒李广抢位子。
  
  自己这个牙医,莫名其妙站在了三条暗流的交汇点上。
  
  他关上窗,吹熄了琉璃灯。
  
  黑暗瞬间吞没诊室,只有窗外朦胧的月色,在地上投出窗格的浅影。
  
  陈越在黑暗里站了一会儿,慢慢走到诊疗椅旁,手指拂过没有温度的皮革。
  
  然后他转身下楼,脚步声在寂静的楼梯上,一声,一声,沉得很。
  
  走到后院时,他停下,抬头看了看天。
  
  乌云遮了半月,星星稀疏。
  
  明天,得让修安去趟杨柳青镇了。
  
  还得找个新的、干净的盐商。
  
  合作是把双刃剑。
  
  现在,刀柄已经不在自己手里了。
  
  他得先找到那把能撬动刀柄的“钥匙”。
  
  全安,还有那本黑账。
  
  夜风吹过后院那棵老榆树,叶子沙沙地响,像是无数人在低语。
  
  ……
  
  接下来的几天,牙行照常开门迎客。
  
  陈越面上不动声色,该看诊看诊,该说笑说笑。成国公带着英国公来了,两位老国公并排躺在诊疗椅上,张着嘴比谁的牙石厚,孙配方带着两个徒弟忙得满头汗。定远侯儿子来复诊,矫治器加了点力,少年龇牙咧嘴地疼,但对着镜子看自己微微后收的门牙,笑得露出八颗牙。
  
  女眷们的美容需求井喷,从牙齿抛光发展到“面部年轻化咨询”——陈越不得不解释,牙医不管去皱纹,但一口好牙能让脸型更紧致。夫人们似懂非懂,但还是爽快地付了定制贴面的定金。
  
  银子哗啦啦流进来,修芸的账本记满了一册。
  
  但陈越心里那根弦越绷越紧。
  
  第四天午后,修安从杨柳青镇回来了。
  
  他一身风尘,脸上带着倦色,径直上二楼诊室。陈越刚送走一位来咨询全口义齿的老郡王,诊室里还残留着沉水香的味道。
  
  “大人,”修安关上门,压低声音,“槐树胡同第三家,我去看了。”
  
  陈越示意他坐下,倒了杯茶推过去。
  
  修安接过,一口饮尽:“那家确实姓全,是开豆腐坊的。我扮成收豆子的货商,跟他们套了半天话。他们说,半个月前是有个远房侄子来投奔,叫全安,说是京城医馆里的学徒,累了想歇歇。”
  
  “人呢?”陈越问。
  
  “住了三天,走了。”修安放下茶杯,“豆腐坊老板说,全安那三天很少出门,就躲在屋里看书。第三天晚上,来了两个人找他,在屋里说了半个时辰的话。全安跟着那两人走了,再没回来。”
  
  陈越皱眉:“那两人什么样?”
  
  “老板没看清,说是天黑,都戴着斗笠。”修安回忆道,“但他听见其中一个人说话带点江南口音,另一个……走路姿势有点怪,左脚微跛。”
  
  江南口音,左脚微跛。
  
  陈越脑子飞快转。江南口音可能是盐商的人,那左脚微跛的呢?李广手下?还是……
  
  “你打听到全安可能去哪了吗?”
  
  修安摇头:“豆腐坊老板也不知道。但他说,全安临走前留了句话,说要是有人来找他,就告诉对方……”
  
  他顿了顿,声音更低了:“‘牙齿疼久了,得找对大夫。’”
  
  牙齿疼久了,得找对大夫。
  
  陈越手指在桌面上轻叩。这像是暗号,又像是提示。
  
  全安知道会有人找他。这话是留给谁的?李广的人?刘良的人?还是……自己?
  
  “还有别的吗?”陈越问。
  
  修安从怀里掏出个小布包,打开,里面是几片干枯的草药叶:“我在全安住过的屋子床缝里找到的。我不识药,就带了点回来。”
  
  陈越接过,捻起一片凑到鼻尖闻了闻。
  
  柴胡。
  
  他又闻了闻另一片。
  
  黄芩。
  
  都是清热解郁的药材。全安在吃这些药?他为什么需要清热解郁?压力大?害怕?
  
  “大人,”修安犹豫了一下,“我在镇子口茶馆歇脚时,听到旁边桌几个人闲聊。说最近运河码头不太平,有几艘货船夜里被查了,扣了一批‘私货’。押货的人跑了,现在漕帮和官府都在找人。”
  
  陈越抬眼:“什么时候的事?”
  
  “就前两天。”修安道,“茶馆那人说得含糊,但我听那意思,扣的货里……有盐。”
  
  盐。
  
  又是盐。
  
  陈越忽然有种预感。全安的失踪,和码头上被扣的私货,会不会有关联?
  
  “修安,”他站起身,“你再去趟杨柳青镇,别进豆腐坊,就在镇子周围转转,尤其是码头附近。看看有没有生面孔,有没有人也在打听全安。”
  
  修安点头:“明白。”
  
  “小心点。”陈越叮嘱,“别暴露,安全第一。”
  
  修安咧嘴笑了:“大人放心,我跟张猛学过几手,跑得快。”
  
  他转身下楼,脚步声轻快。
  
  陈越重新坐下,盯着桌上那几片柴胡和黄芩。
  
  全安在躲。躲李广,躲盐商,可能也在躲漕帮。
  
  但他留下了线索。那句“牙齿疼久了,得找对大夫”,是什么意思?
  
  陈越闭上眼睛,回忆太医院里那个总是低着头的年轻太医。全安话不多,做事仔细,许冠阳骂他时他也只是躬身听着。有一次陈越配药缺一味冰片,还是全安默默从自己药箱里拿给他的。
  
  这样的人,会带着一本能要很多人命的黑账,躲到哪里去?
  
  他忽然睁开眼。
  
  牙齿疼久了……
  
  牙疼。
  
  他站起身,走到多宝阁前,从最下层取出一个木匣。打开,里面是几本手札——是他穿越这大半年来,记录的各种牙科病例、药材笔记、器械草图。
  
  他翻到其中一页。
  
  上面记着一段话:“牙痛之因,或为风火,或为虚损。然有患者,牙痛久治不愈,实非齿病,乃‘心火郁结’,需疏肝解郁,而非拔牙止痛。”
  
  这是他在太医院时,听一位老太医讲的案例。
  
  心火郁结。
  
  全安留那句话,是不是在暗示,他现在的处境就像“牙疼”,表面问题是被人追捕,但根本原因……是别的?
  
  陈越合上手札。
  
  他需要更多信息。
  
  ……
  
  傍晚,牙行打烊后,陈越换了身便服,从后门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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