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第2/2页)

店里的老工人大周是个有趣的人。四十多岁的汉子，爱唱酸曲，说话幽默。
　　
　　“铁蛋，大学生搬水泥，是不是读书读傻了?”大周一边扛着木板一边打趣。
　　
　　铁蛋现在已经能笑着回应：“读书是为了知道为什么要搬水泥。”
　　
　　“哟，有学问就是不一样，搬水泥都能搬出道理来。”大周哈哈大笑。
　　
　　建材店最麻烦的是那些斤斤计较的客户。有一次，铁蛋跟着赵老板去给一家装修户送瓷砖。那家女主人尖酸刻薄，一块块检查瓷砖，稍有瑕疵就挑出来。
　　
　　“这块颜色不均，不要。”
　　
　　“这块边角有点磕碰，退货。”
　　
　　“这箱开封了，换一箱新的。”
　　
　　铁蛋心里骂：“你这眼比显微镜还尖，还能磕碰连个印用放大镜看都没有，就是鸡蛋里挑骨头，哎呀……看着直来气。瓷砖贴地上谁趴着看呢?”脸上却堆着笑：“大姐，这都是正常现象，贴上去就看不出来了。”自己强忍住笑啥贴上就看不出来了根本就是没有，人家是顾客不得顺着人家说吗！，嗨……
　　
　　“你说看不见就看不见?我花钱买的必须是完美无缺的!”女主人不依不饶。
　　
　　赵老板赶紧打圆场：“换，都给您换。铁蛋，把大姐挑出来的搬回去。”
　　
　　回程车上，赵老板对闷闷不乐的铁蛋说：“干这行，客户永远是对的。哪怕他是一坨屎，你也得说这屎长得标致。”
　　
　　铁蛋被逗笑了，心里想着这句话深意和搞笑的词汇，同时也感到心酸。曾经憧憬着“学而优则仕”的他，如今却要学着如何一坨屎！，铁蛋又噗嗤一声没憋住笑了出来。
　　
　　在建材店工作期间，铁蛋目睹了赵老板如何周旋于供应商和客户之间。有时为了压价，赵老板能在电话里跟供应商扯皮半小时；有时为了讨好大客户，又能点头哈腰装孙子。
　　
　　“做生意就是做人。”赵老板常把这话挂在嘴边。
　　
　　铁蛋慢慢明白了，社会这本大书里，最重要的不是知识，是人情世故。他学会了看人脸色，学会了说客套话，也学会了在适当的时候装傻充愣。
　　
　　三个月后，建材店因城市规划需要拆迁，赵老板决定回老家发展。结清工钱时，他多给了铁蛋两百块。
　　
　　“铁蛋，你是我见过最肯干的大学生。记住，人这一辈子，该弯腰时弯腰，但脊梁骨不能断。”
　　
　　铁蛋揣着这笔用汗水换来的钱，走在返回城市里的街道。夕阳下的美景，如同他的汗水拥抱着梦想在明天的早晨发芽。他忽然觉得，自己不再是刚出校门时那个脆弱的书生了。这三段打工经历，让他见识了社会的真实面貌，也让他学会了在逆境中生存的智慧和道理。
　　
　　夜幕降临，省城的霓虹灯次第亮起。铁蛋站在城市河岸看着远方的城市，看着街道上车来车往。他摸了摸口袋里有一点潮湿的钞票，那是他接下来生活的资本，也是他开往远处城市家里面的幸福列车。
　　
　　“总有一天，我要让这座城市留住我的名字。”铁蛋对着流光溢彩的都市，心里坚定地想。
　　
　　餐馆里的江湖
　　
　　在出租屋躺了三天后，铁蛋决定重新出发。这次，他避开工厂，找了家“好味来”餐馆做服务员。
　　
　　餐馆位于老城区，门面不大，但生意火爆。老板姓吴，胖乎乎的，见人三分笑，但眼睛里的精明藏不住。
　　
　　“服务员，包吃住，底薪三百加提成。”吴老板眯着眼打量铁蛋，“看你像个文化人，怎么来干这个？”
　　
　　铁蛋编了个理由：“想体验体验生活。”
　　
　　“嘿，文化人就是不一样。”吴老板笑了笑，“不过在我这，文化不文化不重要，重要的是手脚麻利，会来事。”
　　
　　餐馆的宿舍比工厂好点，八个人一间，但至少不是铁皮房。铁蛋的室友包括切菜的老王、洗碗的小四川和另一个服务员阿斌。
　　
　　阿斌是本地人，二十出头，自诩“情场高手”。他教铁蛋餐馆的规矩：“看见那桌没有？老顾客，舍得给小费；那边那桌，穷学生，抠门得很。”
　　
　　铁蛋第一天上班就碰了壁。中午高峰期，他手忙脚乱，把一盘水煮鱼洒在了客人身上。
　　
　　“对不起对不起！”铁蛋慌忙拿纸巾擦拭。
　　
　　客人是个彪形大汉，一下子站了起来：“你他妈没长眼啊？”
　　
　　吴老板赶紧跑来，点头哈腰：“刘哥对不起，新来的不懂事，这单免了，衣服我们赔。”
　　
　　大汉骂骂咧咧地走了。吴老板转头看向铁蛋，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从你工资里扣。”
　　
　　铁蛋憋着一肚子火，回到后厨。主厨王师傅递给他一杯水：“新人难免的，习惯就好。”
　　
　　王师傅是店里最老的员工，话不多，但手艺一流。他悄悄告诉铁蛋：“老板有两本账，小心他克扣你工资。”
　　
　　果然，第一个月发工资，铁蛋发现少了二十块。他去问吴老板，老板笑眯眯地说：“那天打碎的盘子，忘了跟你算了。”
　　
　　铁蛋在心里想老板还是挺好的，给顾客赔了不少钱就扣了自己那么一点，“铁蛋突然觉得知道为什么店里的生意为什么那么好了！。”
　　
　　两个月后，铁蛋成了店里的金牌服务员。他能记住常客的喜好，王局长不吃香菜，李总喜欢茶泡得浓一些。客人满意，小费自然也多了起来。
　　
　　然而，餐馆的江湖远比他想象的复杂。一天晚上打烊后，阿斌神秘兮兮地找到他：“铁蛋，想不想赚外快？”
　　
　　“什么外快？”
　　
　　阿斌压低声音：“有些客人要发票，多开点，差价我们平分。”
　　
　　铁蛋犹豫了一下。这明显就是盗窃，但是又不能说什么。想想下个月的房租，还不能得罪他。
　　
　　所以铁蛋以胆子小拒绝了他的提议。
　　
　　直到一个周五晚上，一桌客人结账时发现了问题。
　　
　　“我们就消费了两百，这发票上怎么是三百？”戴眼镜的中年男人质疑道。
　　
　　阿斌心里一紧，强装镇定：“可能是我打错了，马上重开。”
　　
　　但男人不依不饶：“叫你们老板来。”
　　
　　吴老板来了，一看发票就明白怎么回事。他狠狠瞪了铁蛋一眼，然后对客人赔笑：“不好意思，新来的不会操作。”
　　
　　客人走后，吴老板把铁蛋叫到办公室，关上门，脸色阴沉：“你知道这是什么行为吗？我可以报警抓你！”
　　
　　阿斌看着老板把铁蛋叫进办公室露出一丝坏笑。
　　
　　“老板，不是我做的，铁蛋把阿斌怎么找的他怎么想和他分赃自己找借口说自己胆子小拒绝了他。”
　　
　　“以为他就不会在动什么歪心思了就没有告诉老板”。
　　
　　“阿斌？”吴老板冷笑一声，“阿斌是我外甥！”
　　
　　铁蛋如遭雷击，这才明白阿斌为什么会找自己了。吴老板慢悠悠地说：“两个选择：一，我报警；二，你白干三个月，抵这笔债。”
　　
　　铁蛋心里想着，怎么跟吴老板解释，但是想了半天还是没有想出来怎么解释。
　　
　　但形势比人强，他只能低头：“老板，我就是没有做你报警吧。”
　　
　　吴老板一看铁蛋怎么说赶紧说到，报警就不用报警了扣你两个月的工资就当是对损失的补偿了。
　　
　　那晚，铁蛋躺在床上彻夜难眠。凌晨三点，他爬起来，写了一张纸条压在枕头下，收拾好行李，悄悄离开了餐馆。纸条上写着：“吴老板，我走了。另外，你外甥阿斌一直在偷收银台的钱。”
　　
　　事后听后厨王厨师说才知道吴老板和他外甥用这个办法骗了好多人了。
　　
　　走出餐馆，天还没亮。铁蛋深吸一口气，有种莫名的解脱感。
　　
　　快餐店的“外卖员”
　　
　　铁蛋的第一站是“快得快餐店”。招聘启事贴在玻璃门上：“急招外卖员，学历不限，月入过万。”最后四个字像钩子一样钩住了铁蛋的心。他眯着眼打量铁蛋：“大学生？怎么想来送外卖？”
　　
　　“体验生活。”铁蛋随便应付了一句。
　　
　　老板是一个偏胖人士，但看得出来他瘦的时候一定是个帅哥，因为就算是他现在有些偏胖脸部英俊的轮廓还清晰可见。
　　
　　快餐店不到三十平米，厨房占去大半，剩余空间挤着三张不锈钢的桌子和一个柜台。夏天没有空调，只有一台老旧吊扇吱呀作响，搅动着油烟与暑气。铁蛋的工作服是件印着“骑手侠”的蓝色T恤，布料轻柔感觉有一点风就特别的凉快。
　　
　　同事中有个叫老胡的，四十多岁，头发稀疏，门牙缺了一颗，讲话一吸一吸的。他教铁蛋认路：“这片小区像迷宫，第一次进去不留记号，能转晕你。”老胡说的“记号”是指楼道里的小广告，“看到‘通下水道’往左，‘修空调’往右，‘老胡’用心的告诉在铁蛋行走的路径。”
　　
　　第一天，铁蛋接了单送往新建的高档小区的订单”。保安拦着不让进，铁蛋只好步行。他提着麻辣烫在楼群间转悠了二十分钟，终于找到正确的单元楼，却发现电梯需要刷卡。爬了十二层楼梯，开门的是个浓妆艳抹的女人。
　　
　　“超时了十五分钟！”女人尖着嗓子，“汤都洒了！我要投诉你！”
　　
　　铁蛋忙道歉：“对不起，小区太大，我…”
　　
　　“少废话！就是没时间观念！”女人砰地关上门。
　　
　　回程路上，铁蛋在心里把那女人给问候了一遍：“装什么？住十二楼就高人一等了？脸上粉厚得能刷墙，卸了妆真怀疑他老公还认不任得！”
　　
　　“最让铁蛋欣慰和感动的是，因为他是一个新人延时超时的时候经常是家常便饭”，“可是每到发薪日，钱老板总有各种理由扣钱，但最后还是比正常的工资还要多一点！。”
　　
　　钱老板对老胡也是特别的照顾知道他家里有两个孩子在上学哪一回开支都会多给老胡钱
　　
　　在一个雨夜，狂风暴雨，订单暴增，老徐却接到一个往乡下送药的订单，老胡本是可以不去的可是那是给孩子吃的因为下着大暴雨根本就拦不到车没有退烧药孩子就有生命危险。
　　
　　老胡他刚送单回到店里还没有来得及擦擦脸上的雨水，看到没有人接的订单老胡没有犹豫直接就把单接了因此受了伤，还是钱板给他出钱看的病。
　　
　　铁蛋想了想自从自己打工的这一路走来做过很多不同的工作，遇到过不同的人，可能钱老板是他遇见就最好的老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