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爹……咱们……回家了 (第1/2页)
“斩——!”
这一个字,程万里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从胸腔里挤压爆吼出来!
声音因极致的情感扭曲而失真,尖锐地刮过每个人的耳膜!
“轰!轰!轰!”
三声沉闷丧炮声几乎紧跟着那凄厉的“斩”字炸响,炮口喷出的黑烟,如同死神张开的巨大羽翼,迅速弥漫开一片死亡的阴影,笼罩着整个刑场,让本就压抑的氛围更加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炮烟尚未消散,刽子手那双三角眼一闪,只剩下纯粹的冷酷。
他仿若一台没有感情的机器,机械地向前迈出一大步,一把揪住了张文远脑后的亡命木牌,用力一拔!
“嚓啦!”一声轻响,木牌的绳索断裂,木屑飞溅而出,像是不甘的灵魂在发出最后的抗议。
张文远被这突如其来的力量带动得脖颈后仰,他似乎想最后看一眼这片他深爱过、付出过、最终也将埋葬他的土地,想再看看台下那些泪流满面的父老乡亲……
但他只来得及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从那破败的胸腔里发出一声巨大的嘶吼:“为百姓……值……了……!”
刽子手手腕一翻,那柄沉重的鬼头刀被高高举起!
在烈日的照耀下,凛冽的寒光划过一道夺目的弧线……
“吼啊——!”不知是哪位百姓再也忍不住内心的悲愤,发出了一声震天动地的吼声,这吼声,压过了一切悲泣,像是对这残酷判决的怒吼,也是对张文远的最后声援。
刀落!风息!死寂!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瞬,一道寒光闪过。
哧!一声沉闷而令人牙酸肉跳的利刃破骨声响彻刑场。
那颗带着悲愤、带着决绝、带着无限苍凉的头颅——那颗属于张文远、属于曾经意气风发的进士张、属于须城百姓心中“青天”的头颅——飞离了躯干。
头颅画出一道弧线,滚落在麦山上……
温热的鲜血如同泼墨一般,瞬间染红了身下大片大片的麦粒,金红相间,何等刺眼。
“张大人——!”
“青天——老爷啊——!”
巨大的、足以掀翻整个绣江河堤的悲号哭声轰然爆发。
如同天塌地陷,无数百姓彻底崩溃,失声恸哭,捶胸、顿足、撕扯着头发、以头抢地……
哭喊声浪一波高过一波,直冲云霄,这巨大的悲恸让空气都在震颤,仿佛整个天地都在为张文远的离去而悲泣。
天空不知何时飘起了无数白色的纸花。
那雪白的纸花,如同冬日最凄凉的鹅毛大雪,纷纷扬扬,自发地撒满了整片刑场。
纸钱翻飞着,有的落在猩红的断头台上,像是在为这血腥的地方铺上一层哀伤的白纱;
有的落在粘稠的血泊里,瞬间被鲜血浸湿,仿佛也染上了那份悲痛;
有的落在金灿灿染血的麦山上,与那金红相间的麦粒相互映衬,更显凄凉……
离刑场不远处的茶社雅间,西门庆、鲁智深,以及一应秀才和武生等人肃然而立,面容紧绷,齐齐朝着断头台方向,郑重地、深深地弯腰鞠躬致意。
雅间内空气凝重得如同铅块,压抑得让人几乎无法呼吸。
“重于泰山……!”西门庆直起身,面色极其难看,那原本总是带着几分戏谑的脸上,此刻满是痛苦与无奈,眼神复杂难言。
他腰间那龙鳞锁的震动陡然加剧!
锁灵带着浓重哭腔的声音再次在他意识中响起,那声音充满了尖锐的控诉和悲凉:“看到了吧?这一刀,斩地哪里是张文远的脑袋?这是斩断了天理,斩断了人心最后的那点念想,斩的是这不公的青天!这破大宋!从根子上就烂透了!”
西门庆心头同样压着巨石,他看着那逐渐停止喷洒的断颈和无头的身体,声音低沉沙哑,喃喃道:“张公……为民请命而死……何其悲壮……他的魂魄……”
他下意识地按住了腰间发热的龙鳞锁,仿佛想要通过这样的方式,给予那即将消逝的灵魂一丝慰藉。
锁灵在西门庆的神识里发出一声带着浓郁鼻音,却冰冷异常的冷哼:“哼!还用你假惺惺来说?本姑娘知道该怎么做!这等高贵的灵魂,岂能让他在污浊人世间受苦?”
话音未落,断头台上空!
异象陡生!
当然,除了西门庆无人能见。
在那喷洒的热血之上,在那翻飞的白纸钱雾中,一缕浩然正气的灵魂之息,缓缓自那具倒伏在麦山上的无头尸体中升起。
那气息呈现一种沉郁坚韧的青色,其中隐隐有微弱的、金色光芒流动,那是他心中最后留存的一丝光明和对苍生的大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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