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穿越之色彩里的时光 (第1/2页)
一、杂货店旁的时光色盒与带颜料香的指尖
青藤里社区的“便民杂货店”,总在清晨飘着芝麻糖的甜香与矿物颜料的淡香——那是隔壁“时光色盒”工作室飘来的,像揉碎的阳光裹着旧时光的温度。我守在摆着暖炉的柜台后,每天早上7点半,准能看见那个印着“邮电局”的帆布上色箱出现在巷口,箱面泛着洗旧的米白色,边角用蓝布条缝了三道补丁,是林晚怕磨破特意补的,她总走在靠近绿化带的一侧,怕箱子蹭到路人,左手攥着张折得方方正正的“今日上色清单”,右手轻轻扶着箱盖,像护着满箱的色彩。
工作室是老邮电局改造的,门面还留着当年的绿色铁窗,窗框上缠着圈细麻绳,挂着十几张晾干的色卡,风吹过时“哗啦”响,像色彩的风铃。门楣上挂着块木质招牌,“时光色盒”四个字是林晚母亲1998年写的,用朱砂红颜料,现在边缘有点褪色,林晚每年都会补涂一遍,“这是妈写的字,得护着”。推开门的瞬间,最先闻到的是矿物颜料混着桃胶的香气——朱砂红带着点铁锈味,赭石色泛着土腥气,鹅黄色藏着淡淡的花香,是林晚用矿石粉和桃胶熬的,“妈说‘手工熬的颜料粘得住回忆,不容易褪’”。
屋里的光线总调得偏柔,天花板上挂着盏25瓦的暖光灯泡,罩着个旧搪瓷灯罩,是1980年代的“工农牌”,林晚说“强光会让相纸脆化,暖光护纸,也护眼睛”。正中央的玻璃台板是老邮电局的柜台改的,边缘磨出浅痕,台板下垫着张1950年代的报纸,上面印着“手工上色技艺”的小文章,林晚说“这报纸吸潮,相纸放在上面不打滑”。台板上摆着三样“老伙计”,每天林晚都会先逐个用软布擦一遍:
用了30年的狼毫笔:笔杆是紫毫木的,缠着圈蓝布条,是2010年林晚怕滑手缠的,布条边缘磨得发毛,却依旧整齐。笔尖磨出细痕,像被岁月吻过的印记,那是1998年给街坊填结婚照时,反复勾描领口白线磨的。笔杆尾端刻着“1993”,是母亲送她的年份,“那年我刚学上色,妈说‘这笔能勾出回忆的细线条’”。每次用前,林晚都会先把笔泡在温水里,泡五分钟再蘸颜料,“狼毫软,泡透了才匀,不容易掉毛”。
手工调的矿物颜料:装在12个老瓷碗里,碗是1970年代的“梅花牌”,碗底用红漆写着色号:“1号胭脂红(1950年代)”“2号军绿(1970年代)”“3号深灰(1960年代)”“4号鹅黄(1990年代)”……每个碗都盖着块纱布,怕落灰。颜料是林晚用矿石粉和桃胶熬的,比如胭脂红,要把朱砂矿石磨成细粉,按1:3的比例加桃胶,熬半小时,“熬的时候要不停搅,不然会糊,糊了颜色就暗了”。碗旁边放着块调色板,是母亲传的,木质的,上面留着几十道颜色痕迹,“这是妈当年调过的色,我舍不得刮,看着像她还在身边”。
记满需求的牛皮本:封面是母亲的旧围裙改的,蓝色粗棉布,上面还留着当年的颜料渍——胭脂红的圆点,赭石色的条纹,是母亲上色时蹭的。本里的纸是泛黄的稿纸,某页用铅笔写着“王爷爷:1965年工厂合影(3寸黑白照,工装要上3号深灰,加1分墨蓝,领口白线别漏,爷爷说‘当年工装领口有白线,是工厂的标志’;照片边缘有个小缺口,用米白纸补,补完上色要匀);李奶奶:1958年结婚照(4寸黑白照,嫁衣要1号胭脂红,加3分赭石,头花要5号米白,奶奶说‘嫁衣是当时最时兴的红,头花是绢做的,米白色’;照片有点潮,先晾干再上色,别让相纸皱了);小吴:1992年童年照(2寸黑白照,连衣裙要4号鹅黄,蝴蝶结要6号粉红,小吴说‘裙子是妈妈做的,鹅黄色,蝴蝶结是买的,粉红’;照片背面有铅笔字,上色时要避开,别盖了)”,每个需求旁都画着小调色盘,红色的代表急活,蓝色的代表缓活,“红的三天内要,蓝的一周内,不容易混”。
工作室的老木柜,是1980年代的旧衣柜改的,柜门上贴着张褪色的“颜料保存须知”,是母亲手写的:“1.颜料要密封,避免风干;2.温度18-22℃,夏天用冰袋降温;3.避免阳光直射,防止褪色”。柜子分三层,每层都铺着防潮纸:
上层:放着母亲的“色卡记忆册”,硬壳封面是用1950年代的旧相册改的,贴满了塑料膜,怕受潮。册子里夹着56张色卡,每张都用透明塑料袋装着,袋上写着日期和配方:有1953年的胭脂红色卡,旁边用铅笔写着“外婆嫁衣的颜色,朱砂粉10g+赭石粉3g+桃胶15g,熬时加一滴蜂蜜,颜色更亮”;有1972年的军绿色卡,写着“舅舅军装的颜色,石绿粉8g+墨蓝粉1g+桃胶12g,调时要慢,别起疙瘩”;有1985年的鹅黄色卡,写着“晚晚童年连衣裙的颜色,石黄粉6g+白粉2g+桃胶10g,颜色要浅,像阳光”;还有张没完成的靛蓝色卡,只写了“1952年张阿姨裤子的颜色,石青粉……”,字迹在这里断了,是母亲离世前没写完的,林晚用红笔在旁边补了“待续”,说“等我调对了,就把配方补上,圆妈的心愿”。
中层:放着1980年的上色工具箱,绿色铁皮盒上印着“上海美术用品厂”,是母亲传的,“妈说‘这箱子陪我几十年了,现在传给你,里面的工具能勾出好颜色’”。盒子里分了小格:有不同型号的刮刀(小的调颜料,大的刮废色)、细棉线(用来固定卷边的相纸)、软毛刷(猪鬃的,扫相纸灰尘不磨纸)、吸水棉(用来吸多余的颜料),最底层压着张纸条,是母亲1993年写的“上色要慢,像给回忆穿衣服,急了会穿错”。
下层:放着街坊送来的待修照片,每个都用油纸包着,写着名字和需求:“张阿姨:1952年全家福,裤子要靛蓝”“老郑:1976年参军照,军装要军绿”“小夏:1995年毕业照,衬衫要白”,包照片的油纸上还留着街坊的笔迹,有的画笑脸,有的写“麻烦林姐了,不急”。
我整理货架时,总看见林晚在玻璃台板前弯着腰,头几乎贴在相纸上,左手扶着照片,右手捏着狼毫笔,像在给时光填色。帮王爷爷给1965年工厂合影上色,她会先把照片放在玻璃台板上,用软毛刷扫灰尘——毛刷是猪鬃的,毛很软,“这照片比小吴还大,相纸脆得像薄饼,扫快了怕磨破”。扫完灰尘,她会对着色卡册调工装色:“爷爷您看,这3号深灰加1分墨蓝,跟当年的工装色一样,我调给您看”,说着就用小刮刀取了点深灰颜料,加了滴墨蓝,在调色板上反复搅,“搅要顺时针,不然颜色不均匀”,搅好后用毛笔蘸了点,在废纸上试色,“您看,这个色对不对?不对我再调”。
勾领口白线时,她会换支细狼毫笔,笔尖蘸了点白色颜料,手稳得像定住了,“白线要细,不能宽,不然不像当年的工装”,笔尖在相纸上慢慢移动,每勾一厘米就停一下,“怕手抖,勾歪了就毁了”。王爷爷蹲在旁边看,笑着说“晚晚啊,还是你懂我,这白线勾得跟当年一模一样,我老伙计肯定认得出”,林晚也笑,眼里泛着光:“您的回忆金贵,我得勾仔细点,不能让回忆变了样”。
帮小吴给1992年童年照上色,小吴说连衣裙是鹅黄色,蝴蝶结是粉红,林晚会调浅点的鹅黄:“小时候的衣服颜色浅,像阳光,调深了就不像了”。她用毛笔蘸了点鹅黄颜料,在连衣裙上慢慢晕染,“晕染要轻,别让颜料积在一处,不然会起皱”,染完连衣裙,再调粉红颜料,给蝴蝶结上色,“蝴蝶结要艳点,小孩子的蝴蝶结都亮”。小吴看着上色后的照片,眼里亮了:“林奶奶,您太厉害了!跟我记忆里的一模一样,我要拿给妈妈看”,林晚摸着照片边缘,说“你的童年,得是亮的,不能让黑白遮了阳光”。
有次上色时,林晚在母亲的色卡册里发现张夹着的小照片——是1980年母亲给她上色的童年照,照片上的她穿着鹅黄连衣裙,手里拿着个布娃娃,背面用铅笔写着“晚晚的小裙子,要鹅黄,像春天的阳光”。那天她坐在玻璃台板旁,眼泪掉在颜料碗里,晕开一小片鹅黄,却还是擦了擦眼泪,把王爷爷的合影上完色才关店,“爷爷还等着拿照片呢,不能耽误他,妈也会支持我的”。
上午11点上色高峰过了,林晚会来杂货店买块芝麻糖——是老吴师傅做的,芝麻多,甜而不腻,“妈当年就爱吃老吴的芝麻糖,我也爱吃”。付账时总会多给5毛钱,说“老吴你辛苦,凌晨就起来做,多给点买包烟”,老吴不要,她就说“下次多给我撒点芝麻,我爱吃”。路过工作室时,她总会回头看一眼,确认颜料碗盖好了:“颜料要密封,不然风干了就用不了,这是妈教我的”。
李奶奶总把老照片包在油纸里拿来,油纸是1950年代的,上面印着“上海油纸”:“晚晚,这些照片你看看,能上就上,不能上你留着当色卡参考,别浪费。这张1958年的结婚照,是我和老伴唯一的合影,想上回当年的颜色”;王爷爷织了双毛线手套,是用纯羊毛线织的,手套口绣着个小调色盘:“晚晚啊,冬天冷,你上色总握笔,戴双手套暖和,我织得不好,你别嫌弃”;就连刚搬来的年轻租客小夏,也会在周末帮她把上色需求输进电脑:“林奶奶,我帮您弄个Excel表格,把客户名字、照片类型、需求都记上,比写在牛皮本上清楚,还能搜关键词”。
有次社区搞“时光色彩展”,在广场搭了临时展架,林晚带着街坊的上色照片参展。当母亲1980年给她上色的童年照挂出来时,台下街坊都安静了,接着响起掌声,李奶奶擦着眼泪说“这颜色真暖,像咱们小时候的样子,我也想让晚晚给我的老照片上色”。林晚红了眼,却笑着说“没想到妈当年的手艺,现在还能让大家想起自己的小时候,以后我会帮更多人给回忆填色”。
二、色彩旁的小忙碌与掌心的温度
再次醒来时,鼻尖传来一阵熟悉的颜料香——是刚调完胭脂红的缘故,指缝里还沾着点朱砂粉。我猛地睁开眼,工作室的暖光落在玻璃台板上,台板上摆着李奶奶的1958年结婚照,照片边缘有点卷,是李奶奶揣在怀里多年磨的;左手捏着母亲传的狼毫笔,笔尖还沾着点胭脂红颜料;右手扶着照片,指尖能摸到相纸的纹路,像时光的指纹;手腕上戴着母亲的旧玉镯,有点裂,用金线缠了,冰凉的玉贴着皮肤——我变成了林晚。
“哗啦”,窗外的色卡被风吹得响,像母亲在跟我打招呼。我低头看着李奶奶的结婚照,照片上的李奶奶穿着嫁衣,梳着发髻,手里拿着绢花,李爷爷穿着中山装,两人笑得很灿烂,却都是黑白的,“得给他们填上当年的颜色,让回忆亮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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