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装修策略 (第1/2页)
沈府
赤水河畔的夜风,带着湿润的水汽,却吹不散沈府沉香阁里浓郁的暖香与酒气。
沈家大公子沈皓,正斜倚在铺着雪白狐裘的紫檀木榻上,指尖捻着一只薄胎玉杯。
杯中盛着琥珀色特制的“鰼人酒”,酒液在烛光下流转着温润的光泽,映着他半眯的、带着几分醉意与慵懒的眼。
两个身段窈窕、穿着轻纱的美婢跪坐在旁,一个轻捶着他的腿,一个小心地剥着西域进贡的葡萄,将晶莹的果肉喂入他口中。
阁内陈设极尽奢华,博古架上陈列着前朝名瓷、南海珊瑚,墙上挂着名家字画,连角落不起眼的香炉,都袅袅升腾着价比黄金的龙涎香。
丝竹靡靡之声若有若无,是府中蓄养的歌姬在远处水榭弹唱。
这便是古蔺城第一酒商沈家继承人的日常,金堆玉砌,纸醉金迷。
“大公子!”
这时,一个青衣小厮躬着身子,脚步轻悄地进来,在离榻几步远的地方停住,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惶恐,“醉仙楼对面的铺子……有动静了。”
沈皓眼皮都没抬,懒洋洋地“嗯”了一声,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任由美婢又为他斟满。
那铺子,他自然知道。
凶名在外,空置许久,不过是街角一块碍眼的烂疮罢了。
“有人盘下来了。”小厮觑着他的脸色,小心翼翼地补充,“这几日,里里外外都有人进出拾掇,动静不小。而且……怪得很。”
“怪?”沈皓终于有了点兴趣,尾音微微上扬,带着一丝玩味,“说来听听。”
他伸手捏了捏捶腿婢女的下巴,惹得对方娇笑一声。
“是的,大公子。”小厮连忙道,“说来也怪,他们把门窗都用厚实的麻布捂得严严实实,密不透风!从外面根本瞧不见里面在弄什么名堂。这架势……小的在城里十几年,从未见过哪家铺子装修是这般遮遮掩掩的。”
这确实不合常理。
寻常铺子装修,巴不得路人看见新气象,哪有这般严防死守的?
“呵呵。”沈皓嗤笑一声,指尖在玉杯上轻轻敲击,发出清脆的声响,毫不在意道,“遮遮掩掩?不过是些穷酸把戏,怕手艺粗陋被人瞧了笑话罢了。是哪家不长眼的,敢在那晦气地方折腾?嫌命长?”
小厮咽了口唾沫,声音更低了几分:“是……是纳兰家那位小姐。”
空气似乎凝滞了一瞬。
丝竹声,美婢的娇笑声,都仿佛被无形的屏障隔开。
沈皓捻着玉杯的手指顿住了。
他缓缓抬起眼皮,那双因酒意而略显迷蒙的桃花眼里,瞬间掠过一丝锐利的光,如同毒蛇吐信,快得让人抓不住,随即又被更深的玩味和嘲弄取代。
“纳兰霏?”
他慢悠悠地吐出这个名字,舌尖仿佛在品尝某种奇特的滋味,带着一丝惊讶,更多的却是浓浓的不屑和看好戏的兴致。“那个跳河没死成,据说还撞坏了脑子失忆的纳兰霏?”
他想起那日纳兰霏,冲出府邸时那双愤怒绝望的眼,以及后来传来的“坠河失踪”的消息。原以为早成了赤水河底的鱼食,没想到命还挺硬,竟回来了?
还盘下了那间凶铺?
“有点意思。”沈皓嘴角勾起一抹恶劣的笑意,将杯中残酒随意泼在地上,昂贵的酒液迅速渗入名贵的波斯地毯。
“看来脑子是真撞坏了。不然怎么会挑那个地方?还跟我沈家做邻居?”
他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低低地笑了起来,胸膛震动。
“大公子,要不要……”小厮做了个隐晦的手势,意思不言自明,想要派人去“关照”一下,还是直接让那铺子开不了张?
“急什么?”沈皓抬手制止,重新懒洋洋地靠回软榻,接过美婢递上的葡萄,慢条斯理地咀嚼着,汁水染红了他的唇角。“让她折腾。本公子正愁日子无聊呢,这不就送上门一个乐子?”
“让她装,让她修。我倒要看看,她能折腾出什么花儿来。等她那什子铺子开张那天,”
沈皓的声音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施舍和恶意,“本公子亲自去给她‘捧场’,看看这位纳兰家的大小姐,失忆之后,能拿出什么‘惊喜’来孝敬街坊邻居。啧啧,想必……精彩得很。”
他想象着,纳兰霏在破败凶铺里焦头烂额、门可罗雀的窘迫模样,以及在自己“光临”时可能出现的惊慌失措,心头涌起一阵扭曲的快意。
一个被他玩弄于股掌、家产尽失的丧家之犬,还敢在他眼皮底下蹦跶?
这乐子,不看白不看。
“盯着点就行,别让乐子提前没了。”沈皓挥挥手,像驱赶一只苍蝇,“下去吧。”
小厮喏喏应声,躬身退下。
房屋内,奢靡的暖香再次弥漫,丝竹声重新清晰起来,仿佛刚才那短暂的锋锐从未存在。
沈皓闭上眼,继续享受着美婢的服侍。
……
三日后,【赤水春】的牌匾已经挂上。
不过与沈府的奢靡暖香截然不同,位于醉仙楼斜对面、被粗布围得严严实实的铺子里,依旧弥漫着的是新鲜木料、石灰和汗水混合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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