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4 心经 (第1/2页)
归宁宴,温照影身着正红衣袍,额间点缀三颗南海明珠,挽着顾客州的手走进温府。
这座她生活了十几年的府邸,廊下的海棠还是去年的模样,阶前的青苔却漫过了熟悉的砖缝,再归来时,竟也生分了。
兄长远远站在回廊下,看见她只拱了拱手,道一声“世子妃安”;
妹妹躲在母亲身后,连那句常说的“姐姐带了什么玩物”都没问出口。
“照影刚嫁过去三个月,就把侯府的中馈打理得井井有条。”温相的声音在正厅响起,目光扫过顾客州时满是笑意。
温照影低头抿了口茶,茶水烫得舌尖发麻。
席间没人提她的绣坊,没人问她圣上的屏风,连母亲都只反复叮嘱:“要给客州多添些菜,他是咱家的体面。”
体面……
她不明白,她只是出嫁了,并不是剥离了骨肉。
为何兄长姊妹都不再凑近她,连父母的目光,都落在她这位贤夫身上?
正恍惚间,管家突然进来通报:“成平侯府的江公子来了。”
满座的谈笑声骤然停了半拍。
最先站起的是父亲,他杵着拐杖,走上前去,江闻铃如今是侯爷,该迎的还是要迎。
她一时着急,起身去扶父亲,却被他止住:“留在内室,已为人妇,不知避嫌。”
她的手悬在半空,不知所措,直到顾客州顺势把她的手牵住,坐下,她才回了神。
原来连孝心都是要被裹进规矩里的。
原来女儿,只要出嫁,也是可以形同陌路的。
过半刻,温相领着江闻铃进来,他手中拿着一个锦盒,里面妥贴地放着一个人参。
温照影看向他,不作声,却见他的目光瞟过来,赶忙低了头。
一旁的顾客州瞧见她的异样,笑了笑,低声:“怎么?”
她抿唇:“没什么。”
茶过三巡,温相放下茶杯,拐杖在青砖上叩了叩:“后院新搭了葡萄架,今年的新藤爬得正好,不如都去瞧瞧?”
这话一出,兄长立刻起身附和,姊妹们也跟着笑起来,方才因江闻铃到来而凝滞的气氛,总算松动了些。
母亲拉着温照影的手要走,却被温相拦住:“让孩子们自己走,正好说说话。”
温照影的手空了下来,顾客州自然地替她理了理鬓角的碎发:“走吧,听说岳父的葡萄藤,是从西域引来的。”
廊下的海棠落了满地,顾客州走得快,几步就到了葡萄架下,被迎上来的管家搭话。
温照影被地上的花瓣绊了下,脚步慢了半拍。
等她走到月亮门时,前面的人已经散进了葡萄架的阴影里,连青禾都被姊妹们拉着去看新结的葡萄了。
她刚要抬脚,袖角忽然被什么勾住了。
低头一看,是枝从廊柱上垂下来的海棠花枝,尖锐的刺缠在绣凤的裙角上,扯得丝线微微发紧。
她抬手去解,指尖刚碰到花枝,另一只有力的手先一步捏住了刺尖。
“别动,这刺带倒钩。”
江闻铃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他不知何时落伍,在她后方。
她方才明明见他在人群前面……
温照影猛地缩回手,人群的嬉闹声从不远处传来,看着缠住的丝线,心中莫名紧张。
没人注意到,月亮门后的两人,被这道窄窄的门廊,与热闹的人群隔成了两个世界。
江闻铃的指尖极轻,顺着丝线慢慢挑开倒刺,海棠花瓣落在他手背上,又被风卷走。
“再过几日……”他忽然开口,声音压得很低,像怕惊飞了落在藤上的雀儿,“我要去西北随军。”
她猛地抬头,正撞见他垂眸的样子——他的睫毛很长,在眼下投出片浅影,竟比新叶还要软。
“西北吗……”
他已经挑开了倒刺,却没立刻松手,指尖停在她裙角的凤纹上:“这凤绣得太密了,累不累?”
这话问得突兀,她还未缓过来,看向他,眼中带些惆怅。
西北……会很苦吧?
但,她嫁入侯府三个月,从没人问过她“累不累”。
葡萄架那边传来杯盏相碰的脆响,顾客州的声音隐约传来:“照影怎么还没来?”
江闻铃立刻收回手,往后退了半步,恰好退进廊柱的阴影里,像从未出现过。
“后日城门前,嫂嫂能否相送?”
他说得很轻,带着淡淡的笑意,眼里还有没散尽的不羁与骄傲。
他把那根缠过她裙角的海棠枝折下来,塞进她手里:“海棠无香,很衬嫂嫂。”
温照影攥着那截花枝,花瓣上的露珠沾在掌心,凉得像泪。
她转身走进葡萄架时,看见顾客州正朝月亮门望来。
他目光落在她手里的花枝上,笑意淡了些,却没多问,只伸手替她拂去肩头的落瓣:“在干什么?让我好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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