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1098 偏移 (第2/2页)
他再也演绎不下去了。
他永远没法登上中央剧院的舞台,没有那样富丽堂皇的天赋,也不是个合格的、该由人竖大拇指的邪教徒或英雄。
一条得了风寒的老狗,恐怕再也撑不过这个礼拜。
“…我…我不能…罗兰。”
他说他不能。
罗兰不明白。
“‘不能’?”
“是的…我…是的,是的,罗兰,是的,我不能。”他每一次的重复都不断增添着自己的信心,直到后半句,已经顺畅自如,再也听不见语调中掺杂的哀嚎与纤尘不染的爱。
他扳起脸,抬起头,让那根恨不得针雕过的白烛成了自己庄严中的一角缀饰,成了画像中,审判庭壁雕中最完美的复刻品。
“我不能。”
他说。
“我是你的队长,也是审判庭的执行官,恩者的刀剑。罗兰,伊妮德大人到宫殿行她的责任,我们也自有我们的责任所在——老鼠,瘟疫,萨维兄弟会——”
当伊妮德·茱提亚离开审判庭,陪伴她心爱的胖女王去,这里就全由几名队长来负责了:事实上,也没有什么好‘负责’的状况。
执行官们还是日复一日的根据安排好的任务,到伦敦各个区域清扫老鼠,清剿那些操纵老鼠吃人的、发狂的邪教徒…
但费南德斯显然清楚‘责任’这个词读起来的重量。
虽然他受了伤,卧病在床,可依然不会同意罗兰‘疯狂’的想法。
他比这小子考虑的多。
“我不会放弃吉尔丝,罗兰,但不是现在。你以为‘我们’代表什么?一旦审判庭和大漩涡产生矛盾…我看再蠢的人也能瞧出来,这正是他们想要的…”
费南德斯无疑是痛苦的。
罗兰从不怀疑他对吉尔丝·丰塞卡的爱。
可这一夜,他的确让自己的副官失望了。
“我们要为审判庭的未来考虑,罗兰。我不能唤来伦敦的执行官,要他们为了我的妓女情人,找上门去惹麻烦…我更不能让我的兄弟姐妹为了我微不足道的感情流血…等我伤好了…或者伊妮德大人回来,我会立刻告诉她…”
妓女情人。
费南德斯的确无法理解罗兰的‘失望’,就像受了‘污染’的年轻男人,无法理解自己队长的想法一样。
他受了不该受的污染。
此时此刻。
罗兰·柯林斯终于察觉,自己与费南德斯·德温森——不,或者说,他与整个审判庭,伦敦,帝国,与这个时代最纤细也最坚韧的部分,有了常人难以察觉的、本质上的偏移。
“有先生为了条狗都能杀上百人,费南德斯。”
罗兰轻声说道。
费南德斯无比严肃,沉下声告诫:“…我不管你从哪听来的蠢故事,罗兰。但现在,我不能让我的兄弟姐妹,为了我的情人流血,也不能将审判庭——我深爱着吉尔丝·丰塞卡,毋庸置疑,但是罗兰…但是…我们各有各的命运…”
罗兰轻轻点头。
用同样的,与点头相符的重量小声朝着费南德斯开口:
“去他妈的命运。”
他拎起自己的手杖,踩住穿过雕着圣焰的黎明的第一道光。
他离开医院,回到审判庭,沿长廊踏着打了马掌的响步,让每一个刚执行任务归来、或提着早餐口袋的执行官听的清清楚楚。
关于‘兄弟姐妹’和‘流血’这方面,他当然能理解费南德斯的考虑但,就像妮娜小姐说过的。
傲慢总出现在自己察觉不到的时候。
“日安!罗兰!”
拎着纸口袋的小约克和罗兰打了招呼。
“我买了炸马铃薯和奶油蔬菜培根,你要不要——”
“赫勒先生呢?”
“哦,他去洗脸了。昨天…”小约克可对自己的‘偶像’没什么隐瞒,背着手向前几步,小声嘟囔:“赫勒先生打了一整夜的牌,在俱乐部,输了不少钱…”
罗兰摸了摸他的脑袋,忽然开口:“为神流血,也为兄弟流血吗?”
“罗兰?”约克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