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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古卷解码 第七章:灰烬中的记忆

第二卷:古卷解码 第七章:灰烬中的记忆 (第1/2页)

【现代线】
  
  2026年10月15日,西山疗养院,深夜。
  
  吴老的书房里只亮着一盏台灯。光线昏黄,在满墙的古籍书脊上投下深深浅浅的影子。空气里有旧纸张、墨锭和某种淡淡草药混合的气味——这是吴老身上特有的味道,陈思源想,像一座活着的图书馆。
  
  他们围坐在一张明代黄花梨木方桌旁:陈思源、林薇、沈教授。桌上没有茶,只有三杯清水。吴老说要讲一个“很长、也很重”的故事,喝茶会分神。
  
  “我师父的师父,也就是我的太师父,姓谭,讳一个‘瑾’字。”吴老的声音低沉,带着老人特有的沙哑,像风吹过旧纸页,“他是光绪二十八年(1902年)生人,民国三年(1914年)十二岁时,因家贫被送进清宫造办处当学徒——那时虽然已是民国,但溥仪小朝廷还在紫禁城里,造办处也还留着些老匠人。”
  
  吴老从抽屉里取出一个褪色的蓝布包,层层打开,里面是一本线装笔记本,纸张脆黄,边角磨损。
  
  “这是我太师父晚年写的回忆录,从未示人。”吴老轻轻翻开第一页,上面是工整的蝇头小楷,“他记性极好,写下了在造办处所见所闻。今天,我挑几段念给你们听。”
  
  他戴上老花镜,手指轻触纸面:
  
  “甲子年(1924年)冬,冯玉祥将军逼宫,宣统帝出逃。宫内大乱,太监、宫女、匠人各自奔命。余时年二十二,在造办处‘金玉作’当差。临行前,掌作太监张公公将我唤至密室,指着地上三口大木箱说:‘谭瑾,这三箱东西,你务必带出去。’”
  
  吴老停顿了一下,抬头看三人:“你们猜,箱子里是什么?”
  
  “是……珍贵的玉器?金器?”林薇猜测。
  
  “是书。”吴老缓缓道,“准确说,是明代以来造办处历代匠人的手稿、图样、配方簿。有漆器配方、玉雕技法、青铜失蜡法的细节记录、甚至还有几本永乐年间‘果园厂’漆作的原始设计图。”
  
  陈思源心头一震:“这些是无价的技术档案!”
  
  “是啊。”吴老叹息,“可当时宫里大多数人,只盯着金银珠宝、古玩字画。我太师父问张公公:‘为何要我带这些?’张公公说了一句话,太师父记了一辈子:‘金银珠玉,丢了还能再造。这些手艺要是断了,就再也续不上了。’”
  
  他继续念:
  
  “余与两名师兄,连夜将三箱书稿运出神武门,藏于东四牌楼一远房亲戚家的地窖。次日回宫,造办处已遭洗劫——不是外兵,是宫里的太监、杂役,趁乱抢夺。许多带不走的珍贵器物被砸毁,只为取下上面的金箔、宝石。余见一尊明代鎏金铜佛,被砸成数段,佛首上镶嵌的夜明珠被抠走,佛身弃于泥泞。又有数箱宋代官窑瓷片,原是供学徒辨识釉色、器形之用,被尽数倾倒于垃圾堆中,曰‘亡国之物,留之何用’。”
  
  房间里一片死寂。只有吴老翻页的沙沙声。
  
  “最痛心者,乃‘典籍库’。造办处收藏有历代工艺典籍千余册,许多为孤本。余亲眼见一管事太监,命人将库中书籍悉数搬出,堆于院中,浇油焚烧。火焰腾起三丈余,纸灰如黑蝶漫天。余冒险从火堆边缘抢出数册,皆已焦残。其中一册为《永乐漆器图录》,载有‘剔红’、‘剔犀’等绝技详图,余抢出时,封面已焚,内页多有缺损。抱书痛哭,不能自已。”
  
  吴老摘下眼镜,揉了揉眼角:“太师父写到,那场火烧了整整一天一夜。烧掉的不仅是书,是几百年来无数匠人摸索、试验、总结的经验。有些技艺,后来我们只能从出土文物上反推,但很多细节,永远失传了。”
  
  沈教授轻声问:“您太师父后来呢?”
  
  “他带着那三箱书稿,在北平开了个小古玩铺,暗中继续修复和研究。”吴老说,“抗战时期,日本人想收买他,让他鉴定和修复掠去的中国文物,他拒绝了,关了铺子,躲到乡下。建国后,他把大部分书稿捐给了故宫,自己留了一小部分最珍贵的作为研究底本。他活到1978年,去世前把笔记交给我师父,师父又传给我。”
  
  吴老合上笔记本,看向窗外漆黑的夜色:“太师父临终前说,他一生最悔三件事:一是没能从火堆里多抢出几本书;二是没能把造办处老师傅的口诀全部记录下来;三是……没能亲眼看到那些流散海外的国宝回家。”
  
  “所以他给徒弟们立下规矩。”吴老转回头,目光灼灼,“凡我门下,必修两样:一是手上功夫,修复器物要精益求精;二是心上功夫,要记得每一件器物背后的故事,记得它们从哪里来,经历过什么,又为何残缺。”
  
  陈思源忽然明白,为什么吴老对那个黑漆木匣如此执着——那不只是个文物,那是一段需要被完成的嘱托,一个跨越三百年的承诺。
  
  “吴老,”林薇犹豫着问,“您太师父有没有提过,清宫造办处里,有没有明代火器或机械相关的资料?”
  
  吴老沉默片刻,起身走到书架最深处,取下一个细长的锦盒。打开,里面是一卷用丝线捆扎的图纸。
  
  “这是太师父抢救出来的残件之一。”他小心展开图纸。
  
  纸上画着一套复杂的齿轮传动机构,标注着尺寸和材料,旁边有满汉双文注释:“崇祯八年制,自鸣火铳连发机括图。工部军器局呈。”
  
  “自鸣火铳……”陈思源凑近细看,“是连发枪的击发装置?”
  
  “应该是。”吴老指着图纸上一处细节,“看这里,这个‘燧石轮’和‘药池盖’的联动设计,可以在一次上弦后连续击发三次。但图纸只有传动部分,缺少整体的铳管和装填机构设计,估计是被故意拆散存放的。”
  
  “为什么拆散?”
  
  “为了不让任何人轻易复原。”吴老苦笑,“太师父听老太监说过,清初接收明代军器局档案时,把许多关键技术图纸拆散,分藏不同库房,甚至故意混入无关卷宗。康熙朝以后,更是将这些‘前朝兵械秘图’列为禁书,不得抄录、不得私藏。到乾隆修《四库》时,干脆大批销毁。”
  
  沈教授记录着细节:“所以技术断层,在宫廷档案管理层面就已经开始了。”
  
  “不仅如此。”吴老从锦盒底层又取出一张泛黄的纸片,上面是潦草的铅笔字迹,“这是太师父的笔记,记了一段他听来的轶事:光绪二十六年(1900年),八国联军攻入北京前,慈禧太后曾密令将一批‘敏感’档案转移或销毁。其中就包括明代与西洋传教士交往的全部记录,以及清初编纂《明史》时删除的大量原始材料。”
  
  “销毁地点在哪里?”陈思源急问。
  
  “笔记上只写‘西苑某处’,具体不详。”吴老摇头,“太师父说,那些档案如果还在,或许能解开很多谜团:比如利玛窦到底带来了多少西方知识,又带走了多少中国知识;比如《坤舆万国全图》的真正源流;再比如……郑和下西洋的一些未载于正史的细节。”
  
  线索似乎总在即将清晰时,又隐入迷雾。
  
  吴老重新包好图纸和笔记,郑重放回书架。“我今天说这些,是想告诉你们:我们现在做的研究,不是凭空起高楼。我们脚下,是无数前辈用生命保护下来的残砖碎瓦。他们没能完成的,我们要接着做下去。”
  
  他看向三个年轻人,目光如古井般深沉:“而且,时间可能不多了。”
  
  “什么意思?”林薇问。
  
  “我收到一些老友的消息。”吴老压低声音,“海外有几个大博物馆和私人收藏家,最近在秘密整理和数字化他们的‘东方藏品’,尤其是文献部分。动作很快,也很低调。我怀疑……他们可能预感到了什么,想赶在文物追索声浪高涨之前,完成资料的‘技术性处理’——比如重新编目、模糊来源,甚至选择性‘遗失’。”
  
  陈思源感到脊背发凉:“他们想消灭证据?”
  
  “至少是想让证据变得难以追溯。”吴老说,“所以我们的研究必须加快。要在他们改写叙事之前,把真相的框架牢牢立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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