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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觉世真言 第八章:隐形的战场

第一卷:觉世真言 第八章:隐形的战场 (第2/2页)

沉默的支持,有时比喧嚣的呐喊更有力量。
  
  陈思源看完视频,久久无言。他想起自己那几页残页,想起它们在潘家园地摊上被当作“废纸”的模样,想起它们差点被历史彻底遗忘的命運。
  
  “启明”在用她的方式,唤醒人们对“物证”本身的尊重。
  
  他打开加密频道,输入:“我们需要一个平台,系统性地整理、展示这些‘物证’。”
  
  “刃”很快回复:“在考虑。但公开平台容易被封杀。去中心化的分布式网站或许可行,但访问门槛高,影响范围有限。”
  
  “先做起来。”陈思源说,“哪怕只能影响一个人,也是胜利。”
  
  四
  
  压力以另一种形式到来了。
  
  不是约谈,不是封禁,而是一种柔性的、无处不在的“规训”。
  
  陈思源的邮箱开始收到大量“学术会议”邀请,主题都是“全球化视野下的中国史研究”、“多民族国家的历史建构”、“跨文明对话的方**”等等。主办方看起来都很正规,赞助方名单里常常能看到“文明对话基金会”或其关联机构。
  
  李教授也找他谈话,态度比之前缓和了许多:“思源,我知道你有想法。但闭门造车不行,要多参加学术交流,听听不同声音。这些会议规格很高,对你开阔视野、建立人脉有好处。学校可以给你报销费用。”
  
  陈思源翻看会议议程,发现主讲嘉宾名单里,有几位正是最近在社交媒体上激烈批评“皇汉史观”的学者。会议安排的“青年学者论坛”,也明确鼓励提交“反思汉族中心主义”、“解构大一统叙事”方向的论文。
  
  这不是学术交流,这是定向招募和思想重塑。
  
  他婉拒了所有邀请。
  
  但压力并未消失。系里的氛围开始变得微妙。以前对他还算友善的同学,现在见面只是点头,不再深谈;导师组开会时,他的发言常常被打断或忽略;申请使用系里的扫描仪和数据库,审批流程变得异常漫长。
  
  一种无形的隔离墙正在形成。他不是被开除,不是被惩罚,只是被“边缘化”了。在学术体系里,这种软性的放逐,有时比硬性的处分更令人窒息。
  
  方雨的处境更糟。她在《历史研究》编辑部的实习被提前终止,理由含糊:“不符合编辑部长期发展规划”。有传言说,有人向社科院领导反映了她在“敏感历史问题”上的“不成熟倾向”。
  
  周明远那边也传来消息:他策划的一套“明代海防文献丛刊”出版计划被出版社搁置,理由是“市场前景不明朗”。
  
  就连远在海外的“望舒”,也感受到压力。他申请延长牛津访问学者身份的请求被拒,对方没有给出具体理由,只是说“名额有限”。
  
  这是一张全方位的网,在收紧。
  
  但奇怪的是,对于“启明”账号本身,以及陈思源他们那个小小的加密小组,对方似乎并没有采取直接的技术打击。“刃”监测到几次试探性的网络扫描,但都被防火墙挡回去了。对方的反应更像是在观察、评估,而不是急于清除。
  
  “他们在等什么?”陈思源在加密频道里问。
  
  “可能在等我们犯错误,或者等我们做出更有威胁性的事。”“刃”分析,“也可能,他们内部对如何处理我们,存在分歧。毕竟,我们目前的行为,在法律和学术规范上,并无明显把柄。”
  
  “或者,他们在等一个更大的时机。”林薇插话,“把我们一起打包处理。”
  
  气氛有些沉重。
  
  “无论他们在等什么,我们按自己的节奏走。”陈思源说,“收集证据,整理分析,等待时机发布。不挑衅,不退缩。”
  
  五
  
  转机出现在一个意想不到的地方。
  
  吴老——那位故宫修复师——托人给陈思源带了一封信。不是电子邮件,是手写的纸质信,装在普通的牛皮纸信封里,通过邮局寄到学校信箱。
  
  信很简短:
  
  “思源小友:听闻你近日研究多有困阻,甚念。老夫近日整理旧物,于先师笔记中见一线索,或于你有益。先师曾言,50年代初,故宫接收一批南方旧家捐赠文物,内有一黑漆木匣,密封甚严,标签书‘吴门遗物,待盛世启’。当时局势初定,百废待兴,此匣收入地库后未及详查,编号‘甲字柒佰肆拾叁’。你若得便,可试查之。然故宫库藏浩瀚,寻一旧匣如大海捞针,且规章严苛,非易事也。慎之。吴缄。”
  
  吴门遗物?吴昌硕?
  
  陈思源心脏狂跳。他立刻想起历史闪回中,吴昌硕在西泠印社密室收藏陶罐的往事。难道那个“黑漆木匣”,就是后来装陶罐的容器?陶罐在吴家老宅地窖里,那木匣呢?
  
  信中没有明说,但暗示已经足够强烈。
  
  问题在于,如何进入故宫地库,查找一个六十多年前入库、编号模糊的旧木匣?
  
  他想起方雨。她舅舅沈文渊在国家图书馆,或许在文博系统有些人脉。但沈文渊已经帮了很多忙,再让他冒险,不合适。
  
  他又想起赵海川。赵海川或许有办法,但这涉及动用体制内资源,风险更大。
  
  思虑再三,陈思源决定先不惊动任何人。他需要更多信息。
  
  他登录一个很少使用的学术数据库,那是全国博物馆藏品信息共享平台的测试版,权限有限,但可以检索部分基础信息。他输入关键词:“黑漆木匣”、“吴门”、“甲字柒佰肆拾叁”。
  
  没有结果。
  
  他扩大搜索范围,尝试“吴昌硕”、“捐赠”、“1950年代”、“故宫接收”。
  
  跳出来十几条记录,大多是书画、印章、拓本。他一条条点开查看详情。
  
  第七条记录引起了他的注意:
  
  藏品名称:未定名(旧藏木匣)
  
  登录号:GJ1951.0743
  
  来源:1951年接收,原持有人:吴文轩(吴昌硕之孙)
  
  现状:地库密封保存,未开封
  
  备注:匣外有封条,书“待河清海晏之日启”。内物不详。建议条件成熟时组织专家开启研究。
  
  登录号GJ1951.0743——1951年,0743号。很可能就是“甲字柒佰肆拾叁”的馆藏编号!
  
  “待河清海晏之日启”。这和吴昌硕留下的记录完全吻合!
  
  陈思源屏住呼吸,将屏幕上的信息截图保存。
  
  找到了。那个从明代赵士锦,到王工匠,到智空和尚,到沈举人,到陈先生,到吴昌硕,再到吴文轩,穿越三百年战火、动荡、改朝换代,被一代又一代人用生命保护下来的文明火种,就在故宫的地库里。
  
  它一直在那里。等待着。
  
  等待河清海晏之日。
  
  等待有人来开启。
  
  陈思源关掉电脑,走到窗前。夜色已深,万家灯火。
  
  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清明。
  
  所有的困惑、挣扎、恐惧,在这一刻都有了意义。
  
  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他的背后,是三百年无声的接力,是无数没有留下名字的守护者。
  
  现在,接力棒传到了他的手里。
  
  他必须跑下去。
  
  【历史闪回线】
  
  公元1951年,秋。北京故宫博物院。
  
  年轻的文物保管员小张推着一辆平板车,行走在幽深的地库通道里。车上放着十几个大小不一的木箱,都是从全国各地新接收的捐赠文物,需要分类、编号、入库。
  
  其中一个黑漆木匣格外显眼。它不大,长约二尺,宽一尺,高半尺,通体黑漆,铜锁已经锈蚀,但匣盖上的封条还依稀可辨——“待河清海晏之日启”,字迹苍劲。
  
  木匣的捐赠人是杭州的吴文轩。附信中写道:“此为先祖吴昌硕遗命保管之物,据云内藏重要文献,关乎前明史事。今山河重光,乾坤初定,谨遵祖训,献于国家。唯愿太平盛世,有识之士启而究之,以彰先人之志,光华夏文明。”
  
  小张将木匣搬下推车,放在登记台上。他拿起毛笔,在入库登记册上工整地写下:
  
  “编号:甲字柒佰肆拾叁。品名:黑漆木匣(吴昌硕旧藏)。来源:杭州吴文轩捐赠。现状:密封,未开启。备注:待条件成熟研究。”
  
  写完后,他找来一张新的标签纸,写上编号,贴在木匣侧面。然后,他和其他需要密封保存的文物一起,将木匣送入了地库最里间的恒温室。
  
  恒温室里,一排排高大的储藏架整齐排列,上面摆放着数以万计的文物。小张找到空位,将木匣小心地放上去。周围是商周的青铜器、战国的漆器、汉代的玉璧、唐代的三彩……这个不起眼的黑漆木匣,就这样隐没在中华五千年文明的瑰宝之中。
  
  它沉默着,等待着。
  
  小张锁好恒温室的门,转身离开。通道里的灯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他不知道木匣里装着什么,也不知道它经历了怎样的颠沛流离才来到这里。但他知道,只要是进入故宫地库的东西,就会得到最好的保护,直到有一天,它们被需要的人重新发现。
  
  走出地库,外面阳光灿烂。天安门广场上,红旗招展,人群欢腾。新中国刚刚成立两周年,到处是建设的热潮和新生的希望。
  
  小张深吸一口清新的空气,感到肩上沉甸甸的责任。
  
  他是这些国宝的守护者。而每一件国宝背后,都连着一段历史,一个故事,一种传承。
  
  他要守护好这一切。
  
  为了过去,也为了将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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