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火烧江口圩 (第1/2页)
夜如墨汁一般浓密,为今夜的行动提供了最好的掩护。
江口圩的青军营垒后方,悬崖峭壁之下,十五个矫健的身影如同鬼魅,紧紧贴着冰冷的岩壁,与黑暗融为一体。他们连呼吸的频率都压到了最低,寒冬的江风如刀子一般刮过每个人裸露的皮肤。
陈天一仰头看向那黑黢黢的崖顶轮廓。崖壁上光秃秃的,几乎找不到任何可以借力攀爬的凸起,带着水汽的江风不断地侵蚀着岩石表面,有些石头用脚一踩,就变成了粉末。
“天一哥,这……这真的能上去?”
说话的是队伍里最年轻的陈玉成,他把声音压得极低,却依然带着一丝无法掩饰的颤抖。这是一个仅仅只有十四岁的少年,那是发自人类内心深处的害怕。并且,没有人不害怕这样危险的行动。
“能!”
陈天一坚定地回答,声音不大,却如同定海神针一般。他解下腰间那用铁耙和麻绳临时做成的飞爪,在手里掂了掂分量。他深吸一口气,湿冷的空气灌入肺中,让他的大脑变得更加清醒。随即,他右臂猛地抡起,将手中的飞爪在头顶呼啸着转了数圈。
“嗖——咔!”
飞爪在夜空中划过一道几乎看不见的黑色弧线,精准地、死死地卡在了一处离地约莫十丈高的岩缝之中。
“哐当”清脆的碰撞声在山谷里激起微弱的回响,让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陈天一并没有立刻行动,他双手紧握绳子,用尽全身的力气向后拉。绳子瞬间绷直,发出“咯吱咯吱”声,几乎要勒进他的皮肉里,但高处的飞爪却纹丝不动。
“大海哥,你最重,你来试!”
陈大海没有说话,只是默默上前,蒲扇般的大手抓住绳子,深吸一口气,双脚离地,将自己壮硕身躯完全吊在了绳索上。
绳索绷得像一根铁丝,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但那枚简陋的飞爪,依旧如焊死在岩石上一般,牢不可破。
“成了!”陈大海落地后,兴奋地低吼了一声。
“我先上!”作为行动的发起者,陈天一必须第一个冲锋在前,一是对身先士卒的表率,二是对自己计划的充分认可,他将从敌人身上缴获的那把腰刀反插在背后,冰冷的刀柄贴着后心。他双手抓住绳索,双脚蹬住岩壁,成为这支敢死队的第一个攀登者。
一个没有经历过严格攀岩训练的人,每向上一步,都是对体力和意志的双重考验。
陈天一咬紧牙关,他只能摒弃了所有杂念,眼中只有上方那片更深的黑暗。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但对于他们,是如此的煎熬,直到崖壁上面绳索剧烈抖动,随即又有一根绳索从黑暗中凭空出现,那是陈天一给其他人的信号,他成功了。
陈大海、陈玉成等人紧随其后。十五个人,一个接一个地向上攀爬,向着那遥不可及的崖顶,一寸一寸地挪动。
这个过程,远比想象中更加惊心动魄。一块被陈玉成不慎踩松的碎石,悄无声息地从崖壁上滑落。在寂静的夜里,那碎石的滚落都会发出极大的声响。
所有人都在一瞬间僵在了原地,死死贴着岩壁,连呼吸都停滞了。心跳剧烈如擂鼓。
直到确认下方依旧是一片死寂,众人才缓缓地松了一口气,继续向上。
当陈天一的双手终于抓住崖顶边缘的杂草时,他全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空了。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翻身上去,整个人呈一个“大”字形趴在地上。
他却不敢休息,留给他们的时间并不多。
仅仅喘息了片刻,他便立刻探头向下观察,确认安全后,又迅速放下第二根绳索,帮助后面力竭的队员。
当最后一名队员被拉上悬崖时,十五个人几乎都累瘫在了地上。
此刻的敌军营垒那里灯火点点,人影晃动,一片混乱。
正如陈天一所料,悬崖这一侧,空无一人,连一个像样的岗哨都没有。青军所有的防御重心,都放在了营垒的正面和两侧河岸。他们做梦也想不到,会有一支军队,真的有人能爬上后山的悬崖。
在营垒的角落,是一座三层高的木制塔楼,矗立在黑暗中,俯瞰着营地前方的大片开阔地。上面隐约有火光和几个人影在来回走动,不时传来几声嬉笑。
但此刻并不是,最佳的攻击时间,陈天一在等,等夜深人静,人的精神最为懈怠的时候。
在寒风中等了两个时辰后,山崖下的青军营垒营房内已经完全熄灯,岗楼的敌人也开始打起了瞌睡。陈天一向后招了招手,立时有两根绳索甩到了这一侧的山崖。
他做了几个在后世电影里学来的简单手势,陈大海和胡大宝心领神会,抓着绳索,翻身下了悬崖。
从崖山下降的速度远比攀爬悬崖要快上许多,不多时,绳索便传来人为的抖动,这一次,陈天一与另外一名队员也抓着绳索开始进行索降。
半个时辰后,十五名队员全部集合在悬崖底部的阴暗处。陈天一示意队员们可以开始行动了,他们分成几组,一组直奔岗楼,一组解决营垒大门的敌人打开大门,另外一组人员最多,也是任务最重,他们负责暗杀营房内的敌人和阻击任务。
片刻之后,炮楼下方传来两声被强行压抑住的、极轻微的骨骼碎裂声,随即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
陈天一知道,外围的两个暗哨,已经被解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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