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船匪?官匪! (第1/2页)
贵县至桂平水路约200里,陈天一所搭乘的是一艘三桅头艨船,速度算不得太慢,但是载重较大,也需三四日方可到达桂平。按照计划,陈天一到达桂平后,换乘广和兴的客船沿西江一路而下前往广州。
这艘三桅头艨船是陈家最大的商船,每次可载重近两百吨,这次几乎满载了糖跟粮食前往桂平售卖。
船老大李顺给陈天一收拾出了一个小房间,让这个少东家休息。
“少东家,再往前走十几里就到大藤峡了,那里河道狭窄、水流湍急,特别是四方石滩、勒马滩,每年在此处触礁的船只不少,而且这里我们只能用人力拖拽船只才能通过,如遇船匪,一般的船只很难逃脱。不过咱们陈家在此经营二十余年,道上的多少都会给几分薄面,如遇兵匪,少东家年少勿要轻举妄动,保住性命最为要紧。”离开前,船老大李顺郑重其事地告诫。
从他开始跑船开始,就在这条水路上混,黑白两道都有些相熟,平日里这些人拿了些许好处倒也无事。但若是触怒了这些人,这郁江说不得又要多几个冤死的鬼。
也不管陈天一听没听懂,李顺便关上门离开了,返回舵楼去仔细盯着,这片水域太险,没个十几年工夫的船老大就是拿命去赌。
陈天一坐在船舱中,舷窗外的江水一片浑浊,两岸的峭壁如同一扇即将关上的大门,从底下往上看,天空如同被利剑劈开。大船的速度猛然一滞,如同被人从后面狠狠扯住了一般。厚重的船桨拍打在水面噼啪作响。
“弟兄们,加把劲,过了大藤峡,把头请大家喝酒!”船上的二把头跑前跑后。指挥岸上的纤夫和划桨的船工一齐用力。
十几名赤着臂膀的船工正沿着江岸拉纤,粗硬的纤绳嵌进他们黝黑的肩头,勒出深深的红痕。无论船上的人如何呼喊,他们只是默默地拉着纤绳,身体前倾,草鞋将裸露的岩石磨得光滑,他们做着天底下最苦的活,为的只是在这个世道能够活下去。
江面上漩涡暗涌,几块露出水面的礁石像獠牙般蛰伏着,正是李顺说的四方石滩。舵楼里,李顺紧握着舵柄,眉头拧成疙瘩,眼睛死死盯着前方航道,喉咙里不时发出短促的指令。
陈天一的记忆并不包括眼前的景象,他从小就在深宅大院中长大,有的只是承欢膝下、无聊的学堂、横行乡里的跋扈。
就在船只缓缓绕过一块巨大礁石时,江面上突然传来两声尖锐的呼哨。两艘插着“浔州汛”旗号的快船从斜刺里冲了出来,一左一右横在头艨船前方,溅起的水花打湿了船板。
“停船!查验厘金!”快船上传来粗粝的喝声,几个穿着汛兵制服的汉子挎着腰刀,蹬着跳板就上了船。领头的是个三角眼,腰间的刀鞘磨得发亮,目光扫过满舱的货物,眼底闪过一丝贪婪。
李顺连忙从舵楼下来,脸上堆着笑递上烟袋:“王队官,好久不见,近来一向安好?咱们这船货的厘金,贵县码头已经交过了,这是票据。”
被称作王队官的三角眼一把挥开烟袋,票据飘落在江里:“李老大,规矩你懂的!贵县交的是县厘,到了大藤峡,得交峡防银!近来匪患猖獗,官府派兵护商不易,每船加征十五两纹银,少一分都别想过!”
“十五两?”李顺脸色一变,“王队官,往年都是五两,怎么突然涨了三倍?”
“往年是往年,今年不一样!”王队官一脚踹在货箱上,蔗糖簌簌往下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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