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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夜奔八十里

第四十五章夜奔八十里 (第1/2页)

马鞍在胯下颠簸,每一记蹄声都像敲在肋骨的伤处。清辞咬紧牙关,右手攥紧缰绳,左手按着腰间被血浸透的布条。夜风像刀子,刮过湿透的衣衫,带走最后一点体温。
  
  李浩策马在前,身影在月色下绷成一张弓。他不时回头,目光扫过她苍白的脸,又转向来路——黑暗里,隐约有马蹄声追来。
  
  “还能撑多久?”他勒慢马速,与她并辔。
  
  “到军营。”清辞的声音从牙缝里挤出,“别停。”
  
  李浩没再说话,从鞍袋里扯出一件干燥的外衫扔给她。清辞接过,裹在身上,布料上还带着他的体温。她闻到了血腥味,药草味,还有一种说不清的、属于战场的气味。
  
  两匹马在官道上狂奔。这是黑水城通往西境的主道,白日里车马喧嚣,入夜后却成了鬼道。路旁是成片的稻田,收割后的稻茬在月光下泛着苍白,风过时发出窸窣的呜咽。
  
  “抄近路。”李浩忽然调转马头,冲下官道,钻进一片树林。
  
  清辞紧随其后。马蹄踏碎落叶,惊起夜栖的鸟群。林间无路,枝桠抽打在脸上,留下火辣辣的疼。李浩像熟悉掌纹般穿梭,显然这条路他走过不止一次。
  
  “沈墨带我来过。”他在前头说,声音被风声扯碎,“他说,若有一日要逃命,就走这里。”
  
  清辞想起那个总爱笑的师兄。在北平的冬天,他会偷学校锅炉房的煤块,塞进她的书包。他说,清辞,你手总是冰的,要暖着。
  
  现在他的手也冰了,沉在苏州河底。
  
  林子渐深,月光被树冠切碎,洒下斑驳的光影。马蹄声在寂静里格外刺耳。清辞回头望去,林外官道上,几点火把的光正迅速移动。
  
  “他们追来了。”
  
  “不止一波。”李浩的声音很冷,“前面应该还有埋伏。”
  
  话音未落,箭矢破空声骤起!
  
  清辞本能地俯身,一支羽箭擦着头顶掠过,钉在前方的树干上,箭尾震颤。紧接着是第二支、第三支——从两侧的树影里射来。
  
  李浩拔刀,刀光在黑暗中划出银弧,格开两支箭。另一支射向他坐骑的前腿,马匹惨嘶一声,前膝跪地。他滚鞍落地,顺势拉住清辞的马缰。
  
  “下马!”
  
  清辞翻身下鞍,肋下一阵撕裂的痛,眼前发黑。李浩扶住她,拖到一棵粗壮的槐树后。箭雨暂歇,林间陷入诡异的寂静。
  
  “多少人?”清辞喘息着问。
  
  “不少于十个。”李浩从树后窥探,“分两翼包抄。训练有素,不是寻常衙役。”
  
  “金鳞的人?”
  
  “或者二皇子的私兵。”
  
  脚步声在落叶上沙沙响起,缓慢,谨慎,呈扇形围拢。月光照亮了几张脸——都是生面孔,衣着普通,但握刀的手势整齐划一,是军中的架势。
  
  李浩数了数,十二个。他看向清辞:“还有多少力气?”
  
  “够开六枪。”清辞从腰间抽出勃朗宁,检查弹夹。
  
  “省着用。”李浩从靴筒里抽出另一把短刀,递给她,“近身用这个。”
  
  清辞接过。刀柄缠着牛皮,刀刃泛着幽蓝的光——也淬了毒。她想起布庄密室里那些毒箭,胃里一阵翻涌。
  
  人影近了。
  
  李浩做了个手势,示意她留在树后,自己却突然蹿出,像一道影子扑向左侧的三人。刀光乍起,惨叫声划破夜空。几乎同时,右侧的敌人冲了过来。
  
  清辞举枪。
  
  第一枪,命中冲在最前那人的眉心。他晃了晃,扑倒在地。第二枪打偏了,子弹擦着另一人的耳朵飞过。那人愣了一下,随即怒吼着扑来。
  
  太近了,来不及开第三枪。
  
  清辞扔下枪,双手握住短刀,迎了上去。那人刀法凌厉,劈砍带风,她只能格挡,震得虎口发麻。肋下的伤口彻底崩开,温热的血顺着腰侧往下淌。
  
  刀锋擦过她的脖颈,留下一道血痕。
  
  清辞咬牙,不退反进,钻进对方怀中,短刀狠狠扎进他肋下。那人闷哼一声,抓住她的手腕,另一只手掐向她的喉咙——
  
  枪响了。
  
  是李浩。他不知何时解决了左侧的敌人,回身一枪打爆了那人的头。血和脑浆溅了清辞一脸,温热,腥甜。
  
  她松开手,短刀还插在尸体上。跪在地上,干呕起来。
  
  李浩快步过来,拉起她:“没时间了。”
  
  林外传来更多的马蹄声。
  
  他拖着她往林子深处跑。身后,幸存的几个追兵犹豫片刻,没有立刻追来——他们在检查同伴的尸体,清点损失。
  
  “马没了。”清辞喘息着说,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前面有地方可以藏。”李浩架着她,“坚持住。”
  
  林子尽头是一座废弃的山神庙,墙塌了半边,神像蒙尘。李浩带她钻进庙后的地窖——一个隐蔽的土洞,入口被荒草掩盖。
  
  洞里黑得伸手不见五指。李浩摸出火折子,吹亮,微弱的光照亮了狭小的空间:一张破草席,一只水囊,几块干粮,还有一包用油布包着的物事。
  
  “沈墨准备的。”李浩解释,“他说,狡兔三窟。”
  
  清辞瘫坐在草席上,再也撑不住了。李浩跪在她身边,解开她的外衫。肋下的包扎已经完全被血浸透,伤口边缘翻卷,泛着不正常的青黑色。
  
  “箭毒。”他低声说。
  
  清辞已经感觉不到疼了,只有麻木,和一阵阵的寒冷。她看着李浩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些黑色药粉,洒在伤口上。药粉触到血肉,发出“嗤”的轻响,冒起白烟。
  
  她疼得抽搐,咬住嘴唇,没出声。
  
  “金疮药里混了解毒散,能延缓毒性。”李浩重新包扎,动作快而稳,“但撑不过三天。必须到军营,杨啸军中有军医,或许有办法。”
  
  “如果……”清辞的声音很轻,“如果杨啸不可信呢?”
  
  李浩的手顿了顿:“那就死在那里。”
  
  他说得平静,像在说一件寻常事。清辞看着他被火光照亮的脸,忽然觉得陌生。这个男人,她认识不过几日,却已经并肩经历了生死。她知道他父亲是谁,知道他的仇,他的使命,却不知道他爱吃什么,怕什么,梦见过什么。
  
  “李浩。”她唤他。
  
  “嗯。”
  
  “你小时候……是什么样子?”
  
  李浩愣了愣,随即扯了扯嘴角:“调皮,总闯祸。父亲常罚我跪祠堂,我就偷偷在蒲团下藏小人书。”
  
  “后来呢?”
  
  “后来父亲死了。”他声音淡下去,“我被送到舅舅家,在乡下长大。十七岁那年,沈墨找到我,说父亲留了东西给我。再后来,我就成了现在这样。”
  
  火折子快灭了,他换了根新的。光重新亮起时,清辞看见他眼角有细纹,是常年皱眉留下的痕迹。
  
  “你恨吗?”她问。
  
  “恨谁?二皇子?金鳞?还是这世道?”李浩摇头,“恨太奢侈,我只想做完该做的事。”
  
  “然后呢?”
  
  “然后……”他想了想,“或许开间药铺,像陈掌柜那样。或者去个没人认识的地方,种几亩地。”
  
  清辞笑了,很轻:“不像你。”
  
  “那什么像我?”
  
  “不知道。”她说,“总觉得你该在更大的地方,做更大的事。”
  
  李浩没接话,起身走到地窖口,侧耳倾听。外面的马蹄声远了,追兵似乎往另一个方向去了。他回来,掰了块干粮递给清辞。
  
  “吃一点,天亮前得走。”
  
  干粮硬得像石头,清辞勉强咽了几口。李浩自己也吃,就着水囊里的凉水。两人沉默着,只有咀嚼声和火折子燃烧的噼啪声。
  
  “清辞。”李浩忽然开口。
  
  “嗯?”
  
  “如果……我是说如果,到了军营,杨啸不可信。我会拖住他们,你带着证据走。去京城,找名单上第三个人,他叫徐阶,现在是大理寺少卿。他是我父亲的门生,可信。”
  
  “我不——”
  
  “听我说完。”李浩打断她,“证据比你我性命都重。沈墨死了,顾长明死了,那么多人为这个死了。不能让它白费。”
  
  清辞看着他的眼睛。那里面有不容置疑的决绝。
  
  “好。”她终于说,“但你也得答应我,不到最后,别轻易赴死。”
  
  李浩笑了笑,很短:“我尽量。”
  
  火折子又灭了。这次他没再点,黑暗彻底吞没了地窖。清辞靠在土墙上,能听见李浩的呼吸声,平稳,绵长。不知过了多久,她感觉到他的手指碰了碰她的额头。
  
  “你在发烧。”
  
  “嗯。”
  
  “睡一会儿。”他说,“时辰到了我叫你。”
  
  清辞闭上眼。黑暗中,记忆像潮水涌来。她看见父亲伏案写奏折的背影,看见母亲在灯下缝补衣衫,看见沈墨在雪地里冲她挥手,笑容明亮。
  
  还有李浩。他握刀的手,他背对着她说“同往”时的侧脸,他给她包扎时低垂的睫毛。
  
  这些画面交织,旋转,最后沉入黑暗。
  
  她睡着了。
  
  李浩没睡。
  
  他坐在黑暗中,耳朵捕捉着外面每一丝声响。风过树梢,夜鸟啼鸣,远处隐约的狼嚎。还有怀里那叠证据的触感——纸张被水泡过后微微发胀,边缘已经起毛。
  
  他想起父亲。
  
  记忆里的父亲总是忙碌,早出晚归,身上常带着墨香和药草味。偶尔得闲,会教他认字,读史书。父亲说,为官者,当知兴替,明得失,但最重要的是知民心。
  
  “民心是什么?”年幼的他问。
  
  父亲摸着他的头:“就是你走在街上,看见的那些人。卖菜的阿婆,拉车的汉子,学堂里的孩童。他们想过安稳日子,有饭吃,有衣穿,不受欺压。这就是民心。”
  
  后来父亲死了。官府说是投江,尸骨无存。舅舅把他接走时,偷偷塞给他一封信,是父亲留下的。
  
  信很短:“浩儿,若父不归,勿寻仇,勿入仕。去岐黄谷找陈师兄,学医济世,平安一生。”
  
  他没听。
  
  十七岁那年,他独自去了京城,想查父亲的死因。在父亲旧宅外守了三个月,终于等到一个夜里,有人翻墙而入。他跟进去,看见那人从书房暗格里取出一本账簿。
  
  那人就是沈墨。
  
  沈墨发现了他,没杀他,反而带他走。说,你父亲是我老师,他死得不明白,我得查清楚。你愿不愿意跟我一起?
  
  他愿意。
  
  那之后八年,他跟着沈墨,从京城到江南,从官场到江湖。他学会了用刀,用枪,用毒,学会了察言观色,学会了在谎言中分辨真相。沈墨说,你父亲想让你平安,但你骨子里流着他的血,注定走不了安稳路。
  
  沈墨说得对。
  
  地窖外传来窸窣声。李浩瞬间握刀,屏住呼吸。
  
  是脚步声,很轻,踩在落叶上。不止一个人,至少三个。他们在庙外停住了。
  
  “血迹到这里就没了。”一个男人的声音,压低着。
  
  “搜。”
  
  李浩轻轻推醒清辞,手指按在她唇上。她立刻清醒,眼神在黑暗中亮得惊人。李浩指了指地窖口,做了个手势——有人,三个。
  
  清辞点头,摸到地上的勃朗宁。还剩四发子弹。
  
  脚步声进了庙。他们在翻找,推倒破烂的供桌,踢开腐朽的梁木。离地窖入口越来越近。
  
  李浩计算着距离。地窖入口的荒草只是简单掩盖,仔细看很容易发现。一旦被发现,在这狭小的空间里,他们几乎没有还手余地。
  
  只能先发制人。
  
  他示意清辞准备,自己则挪到地窖口下方,耳朵贴着土壁。脚步声停在入口上方,荒草被拨动——
  
  就是现在!
  
  李浩猛地推开地窖盖板,整个人如豹子般蹿出!刀光在月光下一闪,最靠近的那人喉咙喷血,栽倒在地。另外两人反应过来,拔刀就砍。
  
  清辞也冲出地窖,举枪。但其中一人已经扑到面前,刀锋直劈她面门。她侧身躲过,枪口抵住对方腹部,扣动扳机。
  
  闷响。那人僵住,低头看着腹部的血洞,缓缓倒下。
  
  最后一个。
  
  李浩正与他缠斗。这人刀法极好,显然是头目,每一刀都狠辣刁钻。李浩左臂有伤,动作慢了一分,被刀锋划过大腿,鲜血迸溅。
  
  清辞举枪,但两人缠斗在一起,她不敢开枪。
  
  李浩闷哼一声,突然弃守为攻,硬挨了一刀,刀尖扎进他肩头。但他也趁机贴近,短刀从下往上,捅进对方下颌。
  
  刀尖从颅顶穿出。
  
  那人瞪大眼睛,喉头咯咯作响,终于软倒。
  
  李浩拔出肩头的刀,踉跄一步,单膝跪地。清辞冲过去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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