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穷游汴京(2) (第2/2页)
“我不但洗干净,还会缝补呢!保准把破洞补上。”
众人见她长得漂亮,嘴又甜,加之有一起扛过包的交情,终有几个年轻人把衣服脱下来交给她。年轻力壮的,在码头一天也能赚个一百文钱,洗衣缝补的钱,他们愿意出。更何况在漂亮姑娘面前露出腱子肉,也好叫这贤惠的小娘子验验货不是?
师屏画努力把人和衣服都对上号,一口气收了二十多件,随后问工头借了个背篓背到河埠头,偷眼学对面的妇人浆洗。
妇人十分看不惯她娇生惯养:“你这样,也叫浣衣?”
“大娘,你洗的干净吗?”师屏画问。
“你这是什么话?”
师屏画仔细检查了她的衣物,赞许地点点头:“你确实洗的不错——这堆衣服给你洗,五文钱,干不干?”
妇人狐疑,还能有这种好事:“你故意消遣我?”
“这是定金。”师屏画捞出两文钱。
“放着放着我来。”妇人眉开眼笑。
师屏画为了节省时间,直接端着针头线脑在河埠头缝起衣服来。
她做这个倒是熟练,她喜欢手作,不但会自己做包,还会做cos服、做娃衣,一件卖三四千。以前给塑料娃娃做衣服,尚且能缝得针脚密实,这些破衣服随便缝一缝,更加不在话下。
日头大,衣服干得快,两人忙活了半日,衣服也大多吹干晾干了。师屏画带回去,喊他们过来拿,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劳工们穿上了干净衣服,有大胆的就道:“你这么贤惠,跟哥回家得了。”
师屏画按着桌板:“领完的让一让哈,缝补衣服的往前来,一文钱一文钱统统一文钱。”
张三下了工过来一起做针线活,师屏画揉了揉眼睛:“明天再做吧,眼睛都快瞎了。”
“没事,我不累。”
师屏画瞧着她矮小的身形,不知道她怎么在码头上扛了一天包后又能干针线活的,她想起了自己的妈妈,妈妈们似乎有无穷无尽的力气。
她去对面会仙楼买了个桂花糖糕,张三啧了一声:“又花钱哩!”
“从明天再开始攒钱。”师屏画坐下,数起了铜板,“今天你赚了三十七文,我赚了四十三文,我们真他娘的是个天才。”
“尽胡说。”张三腼腆地笑起来,但很高兴,她的一生里,还没被人这样夸过。
“这才第一天,咱们很快就能离开这里远走高飞。”
张三似乎想起了什么,把头摇成了拨浪鼓:“我不走,我就在这里。你弟弟还没找回来,我不能走。”
“我还有个弟弟?”
张三含混地应了一声,瑟缩地点点头。
“那他现在在哪儿?”
“是啊,他现在在哪儿?”
眼见张三的眼神越来越迷惘,师屏画赶忙叫了声“娘”:“只要咱们娘俩在一起,在哪儿又有什么要紧,我们可以先出城去,以后再回来找弟弟。”
师屏画自然觉得张三跟自己一起出城比较好,毕竟她连翻案的可能性都没有,捉住就是凌迟,那不赶紧跑。如果张三真的不愿意也没什么,等她攒够了钱,把张三也安顿好,她们再一别两宽不迟。
夜深了,张三找了个清净地,守着师屏画睡觉。师屏画打算短暂地鸠占鹊巢一会儿,毕竟她没有铺盖,没有枕头,连张草席都没有,那她总得有个妈妈吧?不然,她就真的什么也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