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云端备份 (第1/2页)
第十三章云端备份
凌晨四点零七分,拘留所的灯比月光更冷。
铁门“哐啷”一声合上,把我与外界最后的缝隙也夹断。我抱着膝盖坐在通铺上,数自己的心跳,一下,两下,像坏掉的节拍器。节拍器里藏着一个秘密:那部旧手机里的录音,此刻正躺在我头顶三米处的通风管道里,用塑料袋包着,外面缠了两圈黑色绝缘胶布。它必须今晚出去,否则明天一早,防爆组会把我存在的最后痕迹烧成灰。
我把被子拉到下巴,假装怕冷,实际在听风。拘留所的通风系统老旧,发出垂死哮喘般的“嗬嗬”声,每喘一次,管壁就轻轻震动。那震动是我的摩斯密码,提醒我:塑料袋还在,没掉,没破,没被老鼠叼走。我跟着节奏,在脑子里默背那段录音的波形——像背一首摇篮曲,歌词只有一句:“晚晚,你终于毒对人了。”姐姐的声音,却从我自己的喉咙里笑出来。每一次回想,都仿佛有人拿冰锥在我颈椎里慢慢拧。
“林晚,出来。”看守在门外喊。我抖了一下,像被针扎破的气球,整个人瘪了一秒,然后迅速鼓起一副“我很乖”的表情。门开了一条缝,走廊的白光切进来,把我影子劈成两半。我低头,看见左脚那只一次性拖鞋边缘,沾着一点干涸的牙膏。上午我借刷牙的机会,把牙膏皮里藏着的微型TF卡吞进肚子,现在它应该正卡在我幽门下方,像一枚倒刺钩,随时准备撕破我的消化道——也撕破他们的证据链。
二
讯问室比拘留所冷三度。灯泡正下方吊着一台老式摄像机,红灯一闪一闪,像给死亡打节拍。对面坐着两名刑警,年轻的那个把笔记本打开,屏幕背对我;年长的那个把一杯速溶咖啡推过来,纸杯边缘印着一行红字:珍惜生命,远离毒品。我盯着那行字,忽然笑出声,越笑越大,眼泪溅进咖啡里,荡出一圈浑浊的涡旋。
“林晚,”年长刑警敲敲桌面,“爆炸前你把数据传到了哪里?”
我收住笑,用指尖在桌面写了一个单词:Cloud。
“账号、密码。”
“给我一支笔,我写。”
年轻刑警递来圆珠笔,我接过来,在笔录纸空白处画了一朵小小的云。云里藏着一个二维码——其实是我用指甲提前在指甲缝里刻出的微型图形,再用笔描粗。他们低头扫的瞬间,我迅速把笔帽拧开,倒出里面藏匿的纳米SIM卡,舌尖一卷,藏进下齿龈。笔帽旋回去,整个过程两秒,像给情人扣好衬衫最后一粒扣子那么温柔。
“别耍花样。”年长刑警把纸抽走,扫描,二维码指向一个废弃的微博小号,里面只有一句2013年的心情:今天吃了草莓,好酸。他皱眉,屏幕反光在他瞳孔里烧成两团冷火。我知道他们查不到什么——真正的跳板是我胃里那枚TF卡,卡里是我在拘留所厕所隔间,用一根拆下来的铝框眼镜腿、一块老式机械表的发条、以及牙膏皮里的碳粉,临时拼装出的“声波-蓝牙”双模发射器。它能把录音转成高频声波,通过下水道传送到五百米外的那条流浪狗耳朵里——狗项圈里有我三个月前匿名寄出的迷你接收器。狗会跑,跑到市中心,跑到直播镜头前,接收器里的数据就会像瘟疫一样,再也收不回来。
三
回到号房,已接近六点。天边泛起蟹壳青,我的影子被拉长,贴在墙上,像另一个我正准备越狱。我躺回通铺,用被子蒙住头,右手食指悄悄伸进耳后,那里有一道三毫米长的疤,今早被我亲手撕开,现在结痂还没硬透。我抠掉痂,血珠滚出来,带着一点组织液,我把血涂在左手指腹,然后伸到铁床底下,摸到用饭粒黏在那里的一张卫生纸。纸上用血写着一行极小的字:今晚B-2通风口,03:15,西风,风速1.2。
这是我和“外面”唯一的联络暗号。给我递纸条的人,是每天来收垃圾的哑巴马桶工。他从不说话,只用眼神数数:一、二、三——第三下眨眼,就是把纸条塞进我手心的瞬间。我不知道他是谁,只知道他右眼虹膜缺了一角,像被月亮啃过的缺口,很好认。缺口代表“可信”,这是我母亲小时候给我讲过的童话:月亮缺一次,就替人守一次秘密。现在,我把童话改写成了犯罪说明书。
四
下午两点,放风时间。天空被高墙切成四四方方的豆腐块,云在豆腐块里缓慢爬行。我拖着脚镣,在围墙底下数砖:第十七块砖,边缘缺了一角,里面藏着半截牙刷柄,昨晚我假装摔倒时插进去的。牙刷柄里空心里塞着一根铜线,是从电灯开关里偷偷抽的。铜线将和今晚的西风一起,成为我把录音送出去的另一条通道——如果我胃里的TF卡、通风管道的塑料袋、以及流浪狗全部失败,这根铜线会成为最后一道保险:它会随着马桶工的垃圾车,被带到焚烧站。铜线表面被我刻了比头发还细的摩斯槽,高温下槽里填的碳粉会燃烧,留下痕迹。只要有人发现灰烬里“SOS”的节拍,就能顺藤摸瓜,找到我提前存在区块链上的备份。那是第四重保险,我把它叫做“幽灵链”,密钥被拆成十二段,藏在十二句看似无关的歌词里,歌词我分别发给了十二个从未谋面的网友——他们以为那是抽奖口令,其实每一个字母都是救命的积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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