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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军用版洁齿刷”

第64章 “军用版洁齿刷” (第1/2页)

第一日晚,豆芽盆静静摆在营帐角落,盖着湿布,没什么动静。
  
  陈越把胡军医和张猛叫到中军帐。赵王爷也在,正对着一份兵册发愁。
  
  “豆芽得三天才能吃,”陈越开门见山,“可重病的弟兄等不了三天。有些人牙龈溃烂已经开始化脓,再拖下去,感染入血,神仙难救。得先有个东西顶一顶,把命吊住。”
  
  张猛问:“啥东西?药吗?营里药材快见底了。”
  
  陈越走到帐外,指向营地后头那片黑黝黝的松林:“去采松针——要嫩的,颜色绿的,树梢顶上那截。老的、黄的不要。”
  
  张猛愣了,那张横肉脸皱成一团:“松针?那玩意儿扎嘴,牲口都不吃。喂马马都嫌弃。”
  
  “不是吃,是煮水喝。”陈越解释,“松针里也有那东西,虽然少,但顶用。古医书里有过记载,松针煮水可治‘血败肉腐’之症。咱们把它煮成浓汤,每天喝两碗,能先把血管护住,止住出血。”
  
  胡军医捋着胡子思索:“《本草拾遗》里倒是有松针入药的记载,可都是外敷,治疮疡、金疮。内服……老朽从未试过。”
  
  “非常时期,用非常之法。”陈越看向赵王爷,“王爷,得下令。而且得军官带头喝,不然士兵们不肯喝。”
  
  赵王爷盯着陈越看了三息,点头:“张猛,带人去采。要嫩的,别糊弄。胡军医,你监督熬煮,按陈大人说的办。”
  
  一个时辰后,几大筐嫩松针堆在灶房外,在火把光下泛着油绿的光。松针很嫩,一掐就断,散发出浓烈的松脂香气。
  
  陈越指挥火头军把松针洗净,整把扔进大锅,加满水。柴火烧旺,火舌舔着锅底,水渐渐滚开。松针在沸水里翻滚,颜色从翠绿变成暗绿,汤汁慢慢变得黏稠,冒出的蒸汽辛辣刺鼻,混着松脂的苦香,熏得人眼睛发酸。
  
  熬了半个时辰,陈越舀起一勺,对着火把光看了看。汤汁浓得像勾了芡,颜色绿得发黑。他吹了吹,抿了一小口。
  
  苦。极苦。苦得舌头都麻了,还带着股松脂的涩,呛得他差点咳出来。但喝下去后,喉咙里确实有股清凉感。
  
  “行了。”陈越放下勺子,“盛出来。”
  
  大木桶抬上来,绿油油的汤汁倒进去,热气蒸腾,那股苦味弥漫开来,围观的士兵都往后缩了缩。
  
  陈越舀了一碗,递给张猛。
  
  “张千户,你是军官,带个头。”
  
  张猛盯着那碗绿得发黑的汤,碗里飘出的气味又苦又冲,还带着松脂的怪味。他回头看看,全营士兵都看着,火把光下一张张脸都盯着他手里的碗。
  
  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腮帮子鼓了鼓。
  
  然后一咬牙,端起碗,闭眼就往嘴里灌。
  
  咕嘟咕嘟几大口,喉结剧烈滚动,碗底朝天。
  
  他放下碗,整张脸皱成一团,说话声音都变了调:“真他娘的……苦!”
  
  说完,他干呕了一下,强忍着没吐出来。
  
  陈越面不改色,转头对胡军医说:“传令:所有牙龈出血、身上无力、骨头疼的,每人每天两碗。早晚各一碗。这是军令,不喝按军法处置。”
  
  他又补了一句:“告诉弟兄们,这玩意儿是苦,可喝下去能保命。命苦还是药苦,自己掂量。”
  
  命令传下去,灶房前排起了长队。士兵们一个个苦着脸领汤,捏着鼻子灌下去,喝完都龇牙咧嘴,有人当场吐了,被伍长踹着屁股逼着再喝。
  
  那一晚,营地里弥漫着松针的苦味,还有此起彼伏的干呕声。
  
  第一天,士兵们捏着鼻子灌下松针茶,苦得龇牙咧嘴。豆芽盆静静摆在营帐角落,盖着湿布,没什么动静。夜里有人偷偷掀开布看,还是豆子,只是泡得更胀了。
  
  第二天早上,营房里开始有变化。
  
  几个原本早上漱口满嘴血的兵卒,发现血丝少了。虽然牙龈还是肿,可颜色从紫黑转成暗红,溃烂的边缘结了薄薄的痂。有个老兵试着咬了咬昨晚剩的粗面饼——之前一咬就满嘴血,这回只渗了点血丝。
  
  胡军医记录时手有点抖,花白的胡子颤着:“奇了……真奇了……”
  
  张猛早起照铜镜——那是他从京城带回来的黄铜镜,巴掌大,平时宝贝得很。他摸着腮帮子,左看右看,又用手按了按。
  
  “好像……消了点?”他喃喃自语。
  
  他试着咬了咬粗面饼。饼很硬,是伙房按军粮标准烤的,能放半个月不坏。之前他根本不敢咬,只能用门牙一点点刮。这回他鼓起勇气,用后槽牙往下咬。
  
  咔。
  
  一声轻响,饼被咬下一小块。虽然牙龈还疼,可牙齿能嵌进去了,能嚼了。
  
  他愣住,对着镜子看自己的牙。牙齿还是黄,牙龈还是肿,可那种一碰就碎的脆弱感少了。
  
  第三天下午,灶房空地围满了人。火把插了一圈,照得通明。赵王爷也来了,站在最前头,背着手。
  
  陈越走到第一个木盆前,手放在湿布上。
  
  围观的士兵屏住呼吸。
  
  他掀开布。
  
  底下是一片白生生的豆芽,寸许长,水灵灵的,根须细密雪白,顶着两片嫩黄的小叶。豆芽挤挤挨挨地长满了木盆,像一层白色的绒毛。
  
  围观的士兵发出惊呼。
  
  “真长出来了!
  
  “这真是豆子变的?”
  
  “看着……还挺好看?”
  
  陈越抓起一把,豆芽脆生生地在手里颤,根须缠绕。他走到旁边烧开的大锅前,把豆芽扔进去,沸水里焯了十息——不能久,久了那东西就破坏了。
  
  捞出来,沥干水,撒了点盐。盐是粗盐,颗粒很大。
  
  然后他走到张猛跟前,递过去。
  
  张猛接过,看着手里那捧白生生的东西,犹豫了一下。他抬头看看陈越,又看看赵王爷,最后把豆芽塞进嘴里。
  
  “怎么样?”有士兵忍不住问。
  
  张猛嚼了半天,腮帮子动着,眉头皱着,又舒开。他咽下去,咂咂嘴:“没味儿,就有点豆腥气。可……脆生生的,不拉嗓子。比干粮好咽。”
  
  陈越转身对火头军说:“今晚,每人的粥碗里加一勺焯过的豆芽。”
  
  当晚,每个士兵的粥碗里多了一勺白生生的豆芽。
  
  量不多,一人就二十来根,可那是绿的——或者说,曾经是绿的。那是三个月来头一回在碗里见到不是米不是盐的东西。
  
  士兵们小心翼翼地吃,有人细细嚼,有人囫囵吞。但每个人都吃了。
  
  第四天早上,胡军医带着两个学徒巡营记录,手抖得更厉害了。
  
  原本躺着的三十七个重病号,有二十一个能下地走动了,虽然还虚弱,可不用人扶了。牙龈出血的比例,从三成降到不足一成。有个老兵早上漱口时,发现吐出来的水是清的——没有血丝。他愣住,又漱了一次,还是清的。这个四十多岁、在战场上断过肋骨都没哭过的汉子,眼眶红了。
  
  张猛照镜子时,发现自己肿起的腮帮子消了大半,皮肤不再绷得发亮。他试着啃了口伙房刚烤出来的新饼——虽然还费劲,可牙齿能咬实了,能嚼碎了咽下去。
  
  午时校场点兵,军官列队。
  
  赵王爷站在台上,没说话,只是看着。陈越站在他侧后方。
  
  张猛出列,走到点兵台前,在陈越面前站定。
  
  他看了陈越三息,那双凶悍的眼睛里,有什么东西在晃动。
  
  然后他扑通一声,单膝跪地,抱拳过顶。
  
  “陈大人!”
  
  声音粗粝,但响亮,在空旷的校场上回荡。
  
  “张某有眼无珠,冒犯了您!您救了弟兄们的命,从今往后,您一句话,刀山火海我张猛绝不皱眉!”
  
  他身后,几十个军官齐刷刷抱拳躬身。甲胄摩擦声哗啦一片。
  
  校场上上千士兵,寂静无声。只有旗幡在风里扑棱的声音。
  
  陈越上前一步,扶起张猛:“张千户言重了。治病救人,是我的本分。”
  
  张猛站起来,眼眶有点红,但他使劲眨了眨眼,把那点湿意憋回去:“陈大人,从今往后,您就是咱神机营的恩人。营里三千号弟兄,都记着您的好。”
  
  豆芽见成效的第二天,修安带着两辆马车进了军营。
  
  马车是工坊新买的,拉车的是两匹壮实的骡子。木箱卸下来,十个,摆在中军帐外,码得整整齐齐。陈越亲自开箱,撬开钉子,掀开箱盖。
  
  里头整整齐齐码着新制的牙刷——竹柄比市面上的粗了一圈,长了一寸,握在手里沉甸甸的。猪鬃扎得又密又硬,用麻绳在柄尾缠了防滑的结,缠得很紧,指甲抠都抠不开。
  
  赵王爷拿起一支,在手里掂了掂,又对着光看竹柄的纹理:“这是……特制的?”
  
  “王爷,这是我前几天让工坊连夜赶制出来的“军用版洁齿刷”。”陈越接过,用手指弹了弹猪鬃,发出噔噔的轻响,“豆芽治本,补了身上缺的东西。可嘴里的烂疮还得收拾,不然吃东西疼,营养还是跟不上。而且烂疮容易感染,感染了发烧,前功尽弃。”
  
  他叫来张猛和几个军官,亲自演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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