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5章 我的名字,写在药神的遗书上 (第2/2页)
就在即将交汇的一瞬——
风起云涌,天地色变。
一道无形之力自地底冲天而起,将两股光流托举至半空,形成一个缓缓旋转的光环。
光环中心,虚空中似有文字浮现,尚未成型,却已散发出令人窒息的威压。
云知夏仰头凝望,呼吸微滞。
是医道的重启。
是属于“无药医盟”的第一道天规。
但她没有伸手。
也没有催促。
她只是静静站着,如同三百年前那位焚典女子一般,等待着——
等待光,自己落下。
云知夏缓缓抬手,指尖轻颤,却坚定地探向那悬浮于空中的《民间医典·卷一》残页。
纸面斑驳,墨迹如枯藤攀爬,可就在她掌心触及的一瞬,整片残页骤然亮起,泛出温润如玉的微光,仿佛干涸百年的河床终于迎来春汛。
她凝视着空中两股光芒——一为幽蓝不灭的《药神初典》火流,一为古旧残破却生机暗涌的民间医典之辉——如同命运的两端,一端是焚身以火的决绝,一端是草根匍匐的坚韧。
它们曾被割裂三百年,一个在高坛之上被供奉,一个在尘泥之中被践踏。
而今,终于在此刻,因她而共鸣。
“来。”她低语,声音不大,却似有千钧之力贯入天地缝隙。
两股光流微微震颤,随即如倦鸟归林,缓缓靠近。
起初是试探般的轻触,继而如溪汇江,奔涌交融。
一道环形光轮在半空成型,缓缓旋转,洒下银焰般的光辉,照得深渊如白昼。
石像之下,众人皆屏息,连呼吸都怕惊扰这天地重启的刹那。
就在此时,虚空中浮现文字,笔画由光凝聚,每一划落下都似钟鸣九响:
“医者不役于药,不困于方,唯察疾苦,直指本源。”
一字一句,如雷贯耳,直击魂魄。
这不是教条,是宣言。
不是传承,是颠覆。
从此刻起,医道不再依附于名贵药材、不再拘泥于古方成规。
真正的医者,当以眼为刀,以心为秤,穿透表象,直抵病根。
云知夏仰头望着那行天书般的律令,眸中燃起久违的炽热。
她忽然笑了,笑意清冷,却又带着某种近乎神圣的决意。
她转身,一步踏上石阶,手掌重重按在石像冰冷的掌心——正托举着《药神初典》火卷之处。
火焰缠绕她的指尖,却不灼不烫,反而如暖流渗入血脉。
“我以沈未苏之名,承此志。”她声如磐石,字字铿锵,“不负火种,不负苍生。”
话音落下的瞬间——
石像无头处,竟凭空浮现出一道虚影。
素衣长发,眉心一点朱砂,正是前世实验室中那个执刀至最后一刻的沈未苏。
她静静看着眼前的自己,唇角微扬,露出一抹释然的笑,仿佛跋涉三百年的孤旅,终见接棒之人。
随即,光影涣散,如星尘坠入夜风。
“师父……”花语者双膝一软,跪地叩首,泪水滑落如雨。
静脉童颤抖着伸出手,却只抓到一缕余温。
无药翁低头,满是沟壑的脸庞上,竟浮现出久违的敬畏与希望。
药墟地动再起,比先前更剧烈。
石像掌中火卷忽然翻页,最后一页自燃,显出一行新字,血色如泪:
“九厄将至:瘟、毒、蛊、盲、哑、痛、癫、饥、忘。持灯者,当以无药之觉,点九灯。”
云知夏瞳孔微缩。
九厄……是灾难,也是试炼。
是旧医道崩塌的征兆,更是新秩序诞生的契机。
她缓缓转身,目光扫过身后几人——
无药翁佝偻却坚毅,静脉童眼中仍有恐惧却已握紧拳头,地听僧闭目聆听地脉低语,花语者发间赤蕊悄然绽放。
她轻轻开口,声音不高,却如利刃破雾:
“走。”
“我们去点第一盏灯——治瘟。”
墨三十一早已备好马车,黑布覆顶,轮下压着药墟灰烬。
远处林间,一道玄袍身影悄然现身——萧临渊立于残月之下,面容沉寂如深潭,眼中却翻涌着从未有过的震动与臣服。
他没有说话,只是默默跟上,脚步落在灰雪之中,无声,却坚定。
风起,药墟残灰飞舞,如雪送行。
而在那无头石像之前,燃烧的卷轴依旧静静悬于掌心,火焰幽蓝,仿佛在等待下一个触碰它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