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面试修罗场 (第1/2页)
“重新组织语言?”我微微挑眉,指尖的钢笔“哒”一声轻点桌面,打断了他试图争取的喘息之机。
“慕先生,对于一个顶尖的技术架构师而言,清晰的逻辑和即时的反应是基本素养。看来,这两年的沉淀,确实磨损了您不少东西。”
他的嘴唇抿得更紧,几乎成了一条苍白的直线。我向后靠进椅背,真皮座椅发出轻微的声响,仿佛一声叹息。
手中的钢笔在指尖缓慢地转动,然后,用金属笔帽那一端,不轻不重地哒一声,点在他那份打印精美的简历上,像是在评估一件待价而沽的商品。
“慕先生,”我开口,声音平稳无波,听不出任何私人情绪。
“您的简历我们看过了,履历确实非常耀眼。尤其是您在鸿科集团担任技术副总裁期间主导的天穹项目,堪称业界标杆。”
我看到他的脊背几不可察地挺直了少许,那双一度涣散的眼睛里,终于又凝聚起一点熟悉的光芒,那种属于技术天才的自信。
他深吸一口气,试图抓住这根熟悉的稻草:“谢谢认可。天穹项目是我和团队历时三年完成……”
我轻轻抬手,打断了他即将开始的、想必已经演练过无数次的慷慨陈词。
“但是,”我话音一转,钢笔尖停在了简历的某一处。
“我们看到,您从鸿科离职后,有将近两年的空窗期。能解释一下这段时间您做了什么吗?技术的迭代日新月异,两年的断层,对于一位技术管理者来说,意味着什么,您应该很清楚。尤其是您简历上提到的超智能AI架构探索?”
我刻意加重了最后那几个字,带着恰到好处的玩味。这个问题尖锐而直接,是任何高端技术岗位面试都无法回避的致命点。
慕泽交叠的双手不易察觉地蜷缩了一下。他沉默了两秒,似乎在组织语言。
“这段时间,我进行了一些……个人的沉淀和思考。”他选择着词汇,语气谨慎,回避了AI的具体问题,“同时也接触和研究了行业前沿的方向,比如分布式存储新的共识机制……”
“沉淀和思考?”我重复了一遍这个词,尾音微微上扬。
“听起来很抽象。具体是哪些研究成果?或者,有实际落地的项目哪怕只是原型吗?专利?论文?
或者,任何能证明您在这两年沉淀期内,技术敏锐度和领导力没有退化甚至有所提升的证据?
特别是您所提到的AI架构,有任何可展示的进展吗?
慕先生,星辰科技所处的行业,迭代速度是以月甚至周计算的。两年的断层,意味着你可能完全错过了几个关键的技术周期。
我们目前服务的客户,包括全球顶尖的金融机构和跨国企业,他们对系统稳定性、安全性和技术前沿性的要求是苛刻到极致的。
你凭什么认为,你过去的辉煌和一段个人沉淀,能匹配我们首席架构师的位置?尤其是你简历上提到的那个看似宏伟却无实绩的AI构想?”
我的问题一个接一个,精准得像手术刀,剥开他含糊其辞的外壳,直指那看似辉煌却无实绩的超智能AI概念。
慕泽的额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他准备好的那些关于行业思考、未来规划的漂亮话,在我冰冷的具体要求下,显得苍白无力。他张了张嘴,似乎发现自己拿不出任何实质性的东西来填充那两年的空白。
“我……主要是进行了一些理论上的梳理和……”他试图挣扎。
“也就是说,没有。”我盖棺定论,语气里没有嘲讽,只有一种就事论事的残酷。
“两年的理论梳理,缺乏实践验证。慕先生,您知道我们现在需要的首席架构师,是要立刻能带领团队攻坚克难,解决实际生产中每秒百万级并发问题的。您觉得,您的理论梳理,能直接转化为我们的技术壁垒吗?”
会议室里只剩下空调的嗡鸣。王总监和李经理低着头,假装在笔记本上记录着什么,不敢插话。张薇则有些坐立不安。
慕泽的脸色彻底灰败下去。他引以为傲的技术资本,在他最意想不到的考官面前,被轻易地击打得七零八落。他曾经视若珍宝的天才光环,如今黯淡无光。
他垂下视线,盯着光洁的桌面,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再开口时,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我承认,这两年我……在职业规划上出现了一些偏差。但我对我的技术能力和学习能力仍有绝对自信,只要给我机会,我可以……”
“机会?”我轻轻打断他,身体微微前倾,目光终于再次落在他脸上,那双曾经盛满傲慢,此刻却写满狼狈的眼睛上。
“慕先生,这个世界很现实。机会不是靠自信和只要就能换来的。它只留给时刻准备着、并且能立刻创造价值的人。”
我顿了顿,红唇勾起的弧度加深,眼底却没有丝毫笑意。
“三年前,某人告诉我,像我这样的人,只配待在厨房,眼界只有灶台,根本配不上某些人所谓的远大前程。”
我的话瞬间刺穿了他所有的防御。他猛地抬头,瞳孔地震般颤抖,难以置信地看着我,脸上血色尽褪,嘴唇翕动着,却发不出一个音节。
我无视他的震动,慢条斯理地继续,声音不高,却清晰得砸在每个人心上:
“那么今天,我也想问问您这位曾经的技术天才,管理层精英!除了那份辉煌但已过去的履历,以及这两年的理论梳理,您究竟还有什么实实在在能证明您此刻配得上这个职位,配得上我司技术团队领头人位置的能耐?”
我那句“能耐”,像最后一块巨石,轰然砸落在慕泽本就摇摇欲坠的防线上。他脸上的血色褪得干干净净,连嘴唇都泛着灰白。
交叠放在桌上的手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起来,他猛地将它们收到桌下,试图藏起这份狼狈。瞳孔里地震未歇,混杂着震惊、屈辱,还有一种更深沉的、几乎要将他淹没的难堪。
他张了张嘴,喉咙里发出一个破碎的气音,却没能组织起任何有效的语言。曾经那个在技术论坛上侃侃而谈、在董事会面前挥斥方遒的慕总,此刻在我这个只配待在厨房的前妻面前,溃不成军。
会议室里静得可怕。王总监和李经理恨不得把自己缩进椅子里,连呼吸都放轻了。张薇看着慕泽惨白的脸,似乎生出一点不忍,但瞥见我冷硬的侧脸,又把话咽了回去。
我并没有乘胜追击。只是向后靠回椅背,指尖的钢笔重新开始有节奏地轻点桌面,哒…哒…哒…,像无声的倒计时,催逼着他最后的神经。
突然,他西装内袋里传来一阵极其微弱却持续的手机震动声,嗡~~嗡~~嗡~~,像某种不祥的预兆,在寂静的会议室里显得异常清晰。
他的身体骤然一僵,那瞬间的慌乱几乎无法掩饰,手下意识地按向口袋。他甚至不敢低头去看,只是飞快地、近乎粗暴地按掉了震动,动作仓促得差点碰倒桌上的笔筒。
随即他强迫自己抬起头,试图重新聚焦,但眼底那抹惊惶和焦虑却再也无法完全掩藏,像一层挥之不去的阴影,笼罩在他苍白的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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