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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 糖渍樱桃(下)

33 糖渍樱桃(下) (第2/2页)

一个背靠着墙壁,抱着孤零零的双肩包,以一种防御性的姿态蜷缩在冰冷地面上的身影刺痛她的眼睛。
  
  看上去那样瘦小,那样落魄,几乎要融入阴影里。
  
  心脏却像是被什么东西猛地攥紧了,李艺率呼吸一滞。
  
  所有嘈杂的声音仿佛瞬间褪去,整个世界里只剩下那个角落里那道像被遗弃的流浪动物一样的剪影。
  
  她定在原地,有几秒钟的静止。
  
  一种极其复杂的情绪像爆炸般在她胸腔里轰然扩散,剧烈冲撞,让她一时之间甚至无法动弹。
  
  终于找到了。
  
  这个念头首先浮现,带着一种如释重负的虚脱感,绷紧的神经骤然松弛,差点让她有些腿软。
  
  但紧接着,一股更猛烈、更灼热的怒火瞬间窜起,几乎要烧掉她的理智!
  
  这个笨蛋!傻瓜!疯子!
  
  他真的就在这里!
  
  在这个冰冷的、人来人往的角落,像个被遗弃的流浪狗一样,等了整整八、九个小时?!
  
  他是不是没有脑子?!不会找人帮忙吗?!不会想办法吗?!就非要这样可怜巴巴地等着?!是在演什么苦情剧的男主角吗?!
  
  她要是不过来该怎么办?就这样一直傻等下去吗??!
  
  恼怒、气愤……还有一种连她自己都说不清的焦躁,像沸腾的岩浆在她体内翻滚。
  
  自从生病以来,她很少有这样的情绪起伏。
  
  但此刻她从指尖到小腿肌肉,整个人都在发抖,熟悉的剧痛冲击着身体的细胞,血液在血管中麻木着沸腾,大脑发出警报,身体却抗拒平静下来,只想立刻冲上去揪住他的衣领狠狠骂他一顿!
  
  可……他看起来这样脆弱,无助到了极点。
  
  怎么能把自己搞成这副样子?
  
  乱麻般的心绪堵在她的喉咙口。
  
  直到看着那个身影终于动了,看着那个蜷缩在角落的人沉默地抬头站起来——
  
  才终于将翻腾的情绪似乎都凝聚成了一种近乎咬牙切齿的冲动。
  
  “呀!权至龙!!”
  
  她快步跑到了他的跟前,发出了连珠炮般的质问:“你是傻子吗?包被抢了不会打电话报警吗?护照丢了不会找工作人员求助吗?跟我没长嘴你跟别人也没长嘴吗??!”
  
  她的发丝凌乱,脸上带着跑动后的红晕,嘴唇却失去了血色,声音也在发抖,“我要是不过来怎么办?波士顿这段时间有寒潮,夜里机场关了空调说不定会冻死人的你知不知道?!”
  
  权至龙被她突如其来的出现和劈头盖脸的责问彻底弄懵了。
  
  像是从一场冰冷漫长的噩梦中被强行拽醒,眼睛因为长时间维持一个姿势而干涩模糊,甚至有些无法对焦。
  
  他怔怔地抬起头,逆着光,死死地盯着李艺率。
  
  不是幻觉。
  
  她真的来了。
  
  难以言喻的冲击和一种近乎卑微的狂喜瞬间冲垮了权至龙所有的心理防线,九个多小时的疲惫、饥饿、委屈、害怕、自我怀疑……在这一刻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他的嘴唇动了动,想说些什么,想道歉,想解释,但喉咙被死死堵住,发不出任何清晰的声音,只是一眨不眨地看着面前这张半年多没见的脸,像是要把她刻进灵魂深处那样用力。
  
  对上那双含着水光的眼睛,权至龙干巴巴地露出一个复杂的笑容——
  
  “我这不是等到你了吗?”
  
  李艺率看着那个狼狈的,仓皇的,甚至比哭还要难看的,但眼里只有她的笑容,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
  
  她忽然想起了她最爱的小狗维肯。
  
  *
  
  维肯并不是她的小狗。
  
  严格来说,那只嘴角已经发白的成年德牧甚至不能用小狗来称呼。
  
  四岁那年李叡承在洪堡大学进修法律,李在叙收购了本地的濒临破产工厂,以投资继承人的身份,李艺率也顺利跟随哥哥来到都柏林。
  
  他们居住的社区,以现在的话术来说,住的都是些‘高净值人群’,因此社区里的小动物都十分友善亲人。
  
  李艺率从小就被养出了些娇气的独占欲,这大概是富家女的通病。
  
  也正是因此社区里那些很快就能与周边孩子们打成一片的亲人小狗们她都不喜欢——如果我要养小狗的话,那它一定要只看着我一个人才行,年幼的李艺率这样想到。
  
  维肯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现在她的视线里的。
  
  那是一只并不亲人的狗。
  
  对于孩子们的主动靠近和抚摸,维肯并不抗拒,但被摸了脑袋以后也从不会咧开嘴吐出舌头露出一脸高兴的傻样,孩子们在院墙外喊着它的名字时它也不过是冷淡地撇上一眼,连耳朵都不会抖动一下。
  
  可李艺率见过维肯和它的主人米勒先生在社区里玩耍飞盘的情景。
  
  它飞奔、高高跳起,衔住飞盘的姿态像是被风托起一般,又兴奋地甩动尾巴跑向米勒先生,眼睛里是李艺率和社区孩子们从没见过的光彩,只被摸了一下头就晃动着耳朵,看上去实在是高兴极了。
  
  找到了。
  
  年幼的李艺率心想,这就是她想要的小狗。
  
  可惜,向哥哥讨要维肯只换来了哥哥无奈的耸肩,多次撒娇以后,李艺率终于换来了一个与维肯独处的下午。
  
  它的性格真是安静又包容。
  
  那个下午她搂着它,将脸深深埋进维肯胸口的皮毛里,拿出了自己的小帽子、小衬衫、奇形怪状的儿童墨镜和珍珠项链打扮它,又央求哥哥给他们拍了许多照片,在院子里玩了一场酣畅淋漓的下午茶过家家。
  
  她甚至专门为维肯准备了一个崭新的、蓝黄拼色的飞盘——
  
  小狗只能看见蓝黄色调,她为此还提前做了功课,对比米勒先生那个橙红色的、脏兮兮的旧飞盘,怎么看都应该是她比较用心才对吧!
  
  然而她不管她努力把飞盘扔得多远,维肯始终坐在原地兴致缺缺。
  
  为什么不喜欢呢?明明之前和米勒先生玩得很开心不是吗?
  
  那天的黄昏,米勒先生推开他们家的院门。
  
  在那一瞬间,维肯的尾巴开始晃动,耳朵机敏地竖起,两只前爪在原地兴奋地顿促,眼睛也炯炯有神闪着光,直到米勒先生朝着它拍拍手叫着它的名字——
  
  维肯几乎是兴奋地冲了过去,尾巴几乎要掀起一阵风来。
  
  年幼的李艺率站在原地,看着维肯兴奋欢快的背影,冲过去时矫健的身姿,用力飞扑的姿态……她知道她永远无法拥有维肯了。
  
  可尽管如此,它还是她最爱的小狗。
  
  而如今,在十几年以后,在异国的机场,李艺率又恍惚看见了当年她心心念念的小狗。
  
  属于她的维肯仿佛跨越了无数个光阴,调转方向飞奔着朝她扑了过来。
  
  *
  
  十几个小时的飞行加九个小时的饥肠辘辘,饶是从国中时期就开始修行的传奇耐饿人权至龙也有些扛不住。
  
  因此李艺率便干脆拉着他在机场附近的连锁咖啡店坐下,看着他补充完水分几口解决完一块大号三明治后,才看上去好了些。
  
  他们也终于有时间得到面对面沟通的机会了。
  
  李艺率解释了自己失联的原因,并郑重地向权至龙道了歉。
  
  看着因为她的郑重而模样稍显局促的少年连连摆手……不,现在应该要叫青年更妥当些了。
  
  半年没见,他又褪去了些她记忆中的青涩,轮廓愈发鲜明了,大概是这半年来演艺圈的洗练,整个人气质看上去成熟不少。
  
  而他看向她的眼神,却还像从前一样,亮晶晶的,带着几分熟悉,又多了几分小心翼翼的希冀。
  
  哎。
  
  越来越像了。
  
  她忍不住在心底轻叹了一口气,支着下巴问道:“为什么会来?”
  
  为什么会来?
  
  权至龙张了张嘴,心里思绪复杂却难以组织成句。
  
  是来道歉?是因为那通电话以后心里难以遏制的恐惧?还是在这几个月强装无事发生却始终无法忽视的空洞感驱使着他踏上这趟冲动的飞行?
  
  他看着李艺率平静却带着询问的眼神,忽然觉得所有提前准备好的、听起来或许还算漂亮的说辞都变得苍白无力。
  
  仿佛喉咙被什么东西哽住了,他好半天才吐出了一句对不起。
  
  他低下头,手指无意识地抠着咖啡杯的边缘,声音因为紧张和羞愧甚至有些发干,磕磕巴巴地开始了:
  
  “对不起……真的,非常对不起。”
  
  他深吸了一口气,仿佛需要极大的勇气才能继续。
  
  “我……我这段时间……做了很过分的事情,”他不敢看她,目光落在桌面上,“在等你的这九个小时里,我才意识到……”
  
  然而李艺率确是神色平静:“所以,为什么呢?”
  
  为什么?
  
  他这段时间也曾反复思考过这个问题,是出道事业的不顺?害怕被代替的恐惧?距离感驱使的患得患失?两人身份倒悬差距的自卑?抑或是面对李艺率磊落又阳光的姿态忍不住靠近却又下意识想要逃避?
  
  他想了很久,直到后来才惊讶地察觉,竟全部都有。
  
  原来他的喜欢,带着这么多沉重污浊,令人不快的东西——
  
  他在坏情绪的沼泽里挣扎着越陷越深,对李艺率的依赖和喜欢就像脆弱又可恨的寄生,化作悲伤的根须,边流泪边吸饱鲜血。
  
  她也要为他而痛才好。
  
  要痛得情不自禁,又痛得刚好留有生出怜悯的力气。
  
  我真是个糟糕的人啊。
  
  权至龙的声音几乎低不可闻。
  
  他说得断断续续,甚至连对她的爱慕都不敢透露一个字眼,只挑了些事业不顺,二人身份差距的自卑等浅显的理由,而这样就已经耗尽了他全部的力气。
  
  权至龙的肩膀微微的垮了下来。
  
  然而面对权至龙的自我剖析,李艺率却只是挑了挑眉:“我是有哪里做得不够好吗?”
  
  “什么?”权至龙几乎以为是自己听错了,明明刚刚他字字句句只谈自己的过错,但他仍然快速地摇了摇头,“没、没有,你很好……是我不够……”
  
  “打住,”李艺率双手交叉做了一个手势,“那么我来确认一下,你说你事业不顺而感到自卑,期待我能够多关心你,期待你什么都不说我也能读懂,期待我在你哪怕非常忙碌的时候也能一直等在原地,对吗?”
  
  被她戳中了心里最隐秘的渴望,权至龙抿着唇点了点头。
  
  李艺率:“那就证明,在你的潜意识里,你认为我在这些方面做得不够好,或者说并不如你预期想象的好。”
  
  权至龙大惊,下意识反驳:“我没有!我没觉得你不够……”
  
  李艺率:“在你看来,期待这件事本身意味着什么?”
  
  权至龙怔怔地望着她,嘴唇微颤,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他看着她神色平静地做出结论:“期待并不是爱,而是一种人潜意识里的批评。正是因为在你心里我做得不够好,所以才会有更深的‘期待’,不是吗?”
  
  权至龙:“…………”
  
  他忽然觉得胸口闷得喘不过气,心里那点隐秘的阴暗仿佛被她一语戳破,瞬间支离破碎。
  
  一直以来以为的深情、隐忍与挣扎,在她这样冷静的审视下,竟被扒去了皮囊,露出了这样不堪一击的内里。
  
  可李艺率却并没有停下,反倒轻笑一声自顾自地说到:“抱歉,我其实并不想在这样严肃的对话中笑出来,但你仔细理一下这其中的逻辑就会发现真的很可笑,”
  
  “你不告诉我你的事业并不顺利,却责怪我没能未卜先知隔着一万多公里的距离提前安慰你;我反复提起我们交朋友并不是出于物质的目的,但你却始终在用一种‘我配不上你’的姿态来否定我的真诚;你只在偶尔透露些无关痛痒的脆弱,根本没给我走进你内心的机会,却还要在心里反复计较着我是否已经足够重视你。”
  
  说到这里,李艺率像是再也忍不住,直接笑出了声:“等一下……稍等一下,”
  
  这未免也太荒谬了吧!
  
  她看向那双闪躲的眼睛,终于问出了心中的疑惑:“我明白你的期待了,可你又做了什么呢?”
  
  一瞬间,血液猛地冲上头顶,脸颊和耳根瞬间烧得滚烫。
  
  权至龙仿佛被人在大庭广众之下剥光了所有衣服,赤裸地暴露在刺眼的灯光下。
  
  他的手指冰凉,指尖颤抖,几乎无法再坐在她对面,承受她那双澄澈仿佛能看透一切的注视。
  
  要逃……
  
  要赶紧逃跑……
  
  逃离这家咖啡店,逃离波士顿,逃离美国,逃回那个让他重新藏起来的壳里。
  
  可他却被那双暖棕色的眼睛盯在原地,只能张着嘴徒劳地迎上她的目光,所有苍白的辩解和粉饰的假象都在这一刻都彻底崩塌,碎成齑粉。
  
  *
  
  权至龙的喉咙像是被砂纸磨过,干涩得发不出任何声音。
  
  但好在,李艺率并没有继续再深究下去,只是悠悠地叹了一口气,似乎是在犹豫他这个‘前好友’的归宿问题。
  
  李艺率:“休息几天?”
  
  权至龙:“……还有十来天。”
  
  啧。
  
  这副期期艾艾的模样反倒让人下不去嘴再去苛责了。
  
  李艺率垂下眼帘,将桌上那块白脱奶油蛋糕往他跟前推了推:“吃完走吧。”
  
  闻言,权至龙拿着叉子看上去好像开心了点,像是终于逃离了他不想面对的话题,此时也有点闲心扯些其他的东西了。
  
  他说起他们组合挨饿,五个人一天只有一包饼干果腹,结果饿得实在受不了,几人偷偷撬了经纪人房门的门锁,发现房间里藏了一大堆吃的。
  
  权至龙:“我那个时候甚至都不敢去嚼,只舍得放在嘴里一点点抿化……结果打开哥的房间一看,床上桌子上全是吃的,当时真的都快要气疯了!”
  
  李艺率:“说实话没有咀嚼的动作大脑就接收不到进食的信号,在糖分的作用下/体感只会更饿才对吧。”
  
  权至龙难以置信地挥舞叉子:“……重点是这个吗?!”
  
  李艺率:“那后来呢?”
  
  权至龙耸了耸肩:“虽然撬开了房门,但是我们也不敢都吃光啊,就偷偷拿了一点……结果五个人分也没多少了。”
  
  说着,他看向白色骨瓷盘里那块奶油蛋糕:“说实话,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当时最想吃的东西就是这个。”
  
  四方形的蛋糕切件,奶油质地雪白细腻,正中央的位置用裱花嘴绕了一圈花边,点缀着一颗鲜红的糖渍樱桃,十分中规中矩、不容易出错的连锁咖啡店甜点品质。
  
  李艺率挑挑眉:“奶油蛋糕?这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啊。”
  
  “不是这种,”权至龙摇了摇头一脸神秘,“是那种装在塑料盒子里的,用的是百分百纯植物奶油,上面有贝壳纹路,然后中间会放一颗罐头樱桃做装饰的那种奶油蛋糕。”
  
  权至龙所说的老式奶油蛋糕,是当时工厂大批量生产的经典款式,现在在韩国市面上已经很少见了。它的口感上甜腻扎实,尽管充满了工业时代的粗糙廉价风味,但也是韩国那个年代童年生日时关于甜蜜的难忘回忆。
  
  “百分百纯植物奶油听上去也太不健康了吧……”李艺率嫌弃地蹙眉。
  
  “但是在小的时候很珍贵啊,”说着,权至龙用叉子切下蛋糕一角,看着这一小块蛋糕切件顶上那颗糖渍樱桃,笑着说到:“一个蛋糕上有很多罐头水果,但是只有一颗小樱桃……”
  
  说到这里,权至龙悠悠感叹道:“可以说是整个蛋糕最精华的部分了,我小时候一直都很想吃呢!”
  
  “…………”看着权至龙脸上略带怀念的笑意,李艺率忽然发觉自己好像抓住了点什么,沉默片刻,她问道:“小的时候一次也没吃过吗?”
  
  权至龙:“……姐姐也喜欢小樱桃嘛,再说了,我也挺喜欢吃罐头黄桃的。”
  
  李艺率:“………………”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会在权至龙身上察觉到这样鲜明的割裂感了。
  
  她看着拿叉子小心翼翼切蛋糕的权至龙,冷不丁地开口道:“我要吃。”
  
  “啊?”权至龙诧异地看向她……已经被他吃过了啊,虽、虽然他是不介意啦……想到这里,不知道为什么有点莫名的脸红。
  
  “……不是吃蛋糕,我要吃这颗小樱桃。”
  
  “…………”明明刚刚听他说的时候还很嫌弃来着的!
  
  不过权至龙心里吐槽着,权至龙还是将骨瓷碟往前推了推。
  
  像是遵循着要把最珍贵的东西放在最后吃,四方形的蛋糕已经被插下好几个边角,但中间那块小樱桃却始终完好无损地待在原地,被精心守护着的模样。
  
  他说起童年回忆的时候脸上的向往那样真实,可将他记忆中的那颗‘珍宝’推向她的动作却没有丝毫犹豫。
  
  李艺率:“…………”
  
  她沉默地捻起樱桃柄,在放进嘴里。
  
  过分甜腻的、带着人工香精的味道在舌尖化开,并不算多么高级的滋味。
  
  但在咀嚼的过程中,李艺率忽然看清了权至龙看向她的那双黑白分明的瞳孔。
  
  她终于读懂他身上的违和感了。
  
  爱是一种能力,大大方方地去爱一个人,有勇气表达爱,固然是一件厉害的事情。但反过来,被爱的那个人,能坦然接受被爱也是一种能力。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呢?
  
  既贪婪地索取,又怯懦地不敢真正接受,
  
  既渴望紧密的连接,又恐惧真实的靠近会暴露“不配被爱”的自我,
  
  既极力绽放吸引他人的关注,又无法相信这份专注会持久停留在他这个“真实”的人身上。
  
  像个守着空空如也的糖果罐孩子,一边拼命摇晃罐子渴望听到声响,却又一边坚信这个罐子根本不配被装满。
  
  真可怜啊。
  
  李艺率面无表情地咽下过分甜腻的樱桃果肉。
  
  她果然还是不喜欢吃糖渍樱桃。
  
  这么想着,她看向失去‘珍宝’以后仿佛没了把最珍贵的东西留到最后舍不得吃的意义,三两口解决完蛋糕的权至龙。
  
  “权至龙。”
  
  她这么叫他的名字,换来他局促闪烁的注视。
  
  李艺率:“我还是有在生气。”
  
  权至龙闻言眼里的光都暗淡了些,他抿了抿唇,半低下头,神色看上去疲倦又萎靡:“……哦。”
  
  啧。
  
  李艺率:“但是我允许你这段时间一直跟着我,你可以住在我家,吃住用什么都不用操心。”
  
  “真的吗?!”他猛地抬起头,眼里重新点燃起光彩,像是被什么不可置信的惊喜砸中,要不是没长尾巴,恨不得就要当场摇给李艺率看了。
  
  “嗯。”
  
  李艺率看着他整个人都兴奋起来的模样,舌尖悄悄在虎牙旁擦过。
  
  真讨厌。
  
  光是看着这副样子都觉得讨厌。
  
  她果然不喜欢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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