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周年庆上的“新约定” (第1/2页)
乡镇小学的新操场还带着塑胶跑道的淡香,像刚拆开的糖纸,裹着九月午后的暖光。白杨树沿着操场边缘站成一排,叶子被风掀得翻转,露出背面浅绿的脉络,像无数只小手在轻轻鼓掌。操场中央的升旗台被改造成临时舞台,红色幕布垂下来,边角沾着点草屑——早上布置时,几个孩子围着幕布跑,把操场边的狗尾巴草粘在了上面,此刻风一吹,草屑就跟着幕布轻轻晃,像藏了群安静的小精灵。
舞台上摆着三样东西,一字排开,被阳光镀上层薄金。最左边是台智能花盆,金属外壳上留着两道浅痕,一道是五年前林舟在出租屋阳台试装时,失手撞在暖气片上磕的,当时他蹲在地上盯着那道痕,觉得像自己人生里横亘的坎;另一道更浅,是上个月送进这所小学时,被三年级的小胖子张强不小心用铅笔头划的,孩子当时吓得快哭了,林舟却笑着摸了摸他的头,说“这是花盆的新记号”。此刻花盆的显示屏亮着淡蓝色的光,上面跳着“土壤湿度65%”的字样,是早上孩子们特意给它浇了水,像给老朋友递了杯茶。
中间的太阳能花盆专利证书摊开在木架上,米黄色的纸张边缘有点卷,是林舟去年冬天揣在羽绒服内袋里跑专利局时磨的。当时北京下着雪,他裹着羽绒服在办事大厅排队,证书草稿纸被体温焐得温热,他手指反复摩挲着“实用新型专利”那几个字,连指尖冻得发麻都没察觉。现在证书上的红章在阳光下格外鲜亮,旁边还压着枚银色回形针,是苏晴早上特意别上的,怕风把纸吹卷了——她总记得林舟以前丢三落四,连合同都能忘在咖啡馆,现在却把这张证书当宝贝,走到哪带到哪。
最右边堆着的是孩子们的种植日记,牛皮纸封皮上用彩笔写着“我们的花盆故事”,最上面那本是女生王小丫的,封皮贴了片干枯的三叶草,里面第七页画着个歪歪扭扭的太阳,旁边用铅笔写着“今天智能花盆亮了,像小太阳,我也要像它一样亮”,字迹旁边还洇着点水痕,是上周下雨时,王小丫把日记抱在怀里跑,被雨水溅到的。林舟早上翻到这页时,指尖轻轻碰了碰那道水痕,像碰着孩子心里最软的地方。
“林总,孩子们都到齐了。”工作人员小跑过来,声音里带着点激动。林舟点点头,整理了下西装领口——这件西装是苏晴去年给他买的,平时他总穿休闲装,只有重要场合才拿出来穿,袖口还留着浩浩上次用蜡笔涂的小圆圈,苏晴要洗,他却不让,说“这是我儿子给的勋章”。他往台下看,孩子们穿着洗得发白的校服,有的扎着歪歪的辫子,有的裤脚卷着,手里攥着小塑料花——是早上老师给他们发的,让他们等会儿给台上的人献花。
苏晴抱着浩浩站在人群前排,浩浩穿了件蓝色小卫衣,怀里抱着个迷你智能花盆模型,是林舟前晚熬夜做的,模型上贴了张奥特曼贴纸,浩浩时不时把模型举起来,对着台上的大花盆比对,小眉头皱着,像在检查尺寸对不对。苏晴看到林舟看过来,轻轻摸了摸浩浩的头,眼里的光比阳光还亮,她记得五年前林舟失业那天,他坐在出租屋的地板上,手里攥着简历,说“我是不是很没用”,当时她抱着他,说“你只是还没找到属于你的路”,现在看着台上的他,她知道,这条路,他不仅找到了,还走得很宽。
老吴站在苏晴旁边,研发方案夹在胳膊下,纸角被他攥得有点卷。方案上用红笔标着“太阳能花盆2.0版:增加雨水收集槽”,旁边还画了个小小的草图,是他昨晚在办公室画的,眼镜片上还沾着点墨水印——昨晚他和团队改方案到凌晨两点,泡的咖啡凉了三回,却没人说累。他抬头看台上的智能花盆,想起三年前第一次试产时,花盆突然短路,他和林舟蹲在车间里,拆了装装了拆,直到天亮,当时林舟说“老吴,咱们做的不只是花盆,是给人希望的东西”,现在他信了,看到孩子们围着花盆笑,他觉得比拿任何奖项都开心。
张总监站在另一边,手里捧着养老院送的锦旗,红底黄字绣着“心系老人,情暖夕阳”,边缘的流苏有点乱,是刚才孩子们围着看时,被小手扯的。张总监时不时用手指理一理,嘴角却笑着。去年冬天,他们给养老院送了批智能花盆,老太太们每天围着花盆浇水,说“这玩意儿比孩子还贴心”,有个老奶奶还把自己种的月季花剪下来,送给张总监,说“谢谢你们,让我们的院子里多了些颜色”。现在看着台下的孩子们,他觉得这份工作的意义,早就超出了赚钱,是把温暖从一个地方,传到另一个地方。
“各位老师,各位小朋友,各位朋友们,下午好。”林舟握着话筒,指尖传来话筒的轻微震动,像五年前第一次给客户介绍智能花盆时的心跳。话筒有点旧,是学校老师借给他的,上面还沾着点粉笔灰。他看着台下的笑脸,突然想起五年前的自己——那天他在便利店买了个过期的面包,蹲在路边吃,手机里是第37封拒绝信,风把他的头发吹得很乱,他觉得自己像被世界抛弃了。
“五年前,我失业了。”林舟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传到操场的每个角落,“那时候我住在一间十平米的出租屋,墙皮会掉灰,下雨天窗户会漏雨,我每天投简历到凌晨,却连一个面试机会都很难得到。我记得有天晚上,我看着窗外的路灯,想,我这辈子是不是就这样了?”
台下静悄悄的,只有风吹树叶的声音。王小丫攥着塑料花的手紧了紧,她听老师说过,林叔叔是个很厉害的人,原来厉害的人也有难过的时候。浩浩在苏晴怀里眨了眨眼,伸出小手摸了摸妈妈的脸,好像在安慰她。
“后来,我遇到了一群人。”林舟笑了笑,目光扫过苏晴、老吴、张总监,“我的妻子苏晴,她在我最难过的时候,告诉我‘你不是没用,只是还没找到方向’;我的老搭档老吴,他放弃了大城市的高薪,来和我一起做一个没人看好的智能花盆;还有张总监,他帮我们打通了销售渠道,让更多人知道我们的产品。”
老吴听到这里,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眼镜滑到了鼻尖,他赶紧推了推。张总监把锦旗抱得更紧了,眼眶有点红。苏晴轻轻吻了吻浩浩的额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笑着,像看到了当年那个在咖啡馆和她聊到打烊的年轻人。
“五年里,我们做过很多尝试。”林舟的手指轻轻碰了碰台上的智能花盆,“第一台智能花盆,我们试了17次才成功,最后一次成功那天,我们在车间里哭了,不是因为累,是因为我们知道,我们终于做出来了。后来我们又做了太阳能花盆,为了申请专利,我们跑了无数次专利局,冬天在雪地里排队,夏天在太阳下等号,可当我们拿到专利证书的那天,觉得一切都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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