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水鬼巡江 (第1/2页)
汶水滔滔,浪头一浪高过一浪,仿若一头被激怒的巨兽,正肆意地宣泄着它的狂怒。
西门庆站在船头,面色凝重。
那把短刀,本是他极为珍视之物,此刻,却因一个不慎,直直地扎入了那凶猛的汶水之中。
水花扑通一下一闪即逝,连一圈涟漪都未曾惊起。
那短刀便如同从未存在过,彻底被这汶水的怒涛吞没。
“入他娘!”西门庆心头猛地一空。
然而这情绪也只持续了一瞬,转念间他面上已重新平静。
他深知,在这湍急的水流中,想要寻回那短刀,无异于大海捞针。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心中暗忖:“罢了!终究不过是一死物件!丢了……也就丢了吧!”
这念头刚刚闪过脑海——
“押司!莫急!”一声急吼声在他耳畔炸响。
张顺本就站在不远处,他身形矫健,那一身紧实的肌肉在阳光下泛着古铜色的光泽。此刻,见短刀落水,他二话不说,闪电般扯下上衣甩在船板上。
“扑通!”一声巨响,张顺毫不犹豫,一头扎进了下方那片狂澜巨浪之中。
他的身影,甫一入水,便如同投入沸锅的雪片,瞬间被狂暴的浊浪和白沫彻底吞没。那汹涌的水流似是要将他整个儿吞噬,毫不留情地冲击着他的身躯。
“张顺兄弟!不可!”武松一个箭步猛冲到船舷边缘,双手紧紧地抓住船舷,厉声嘶吼。
风卷着巨浪,水下不知隐藏着多少能够轻易将牛马撕成碎片的阴狠暗涡。
那暗涡如同一张张择人而噬的大口,在浑浊的水底潜伏着,只等猎物靠近,便要将其撕扯得粉碎。
这种时候往里面跳,这不是寻物,这是找死!
西门庆猛地扑到湿冷的船舷上,那船舷上的水渍瞬间浸湿了他的衣衫,嘶吼道:“张顺!回来!为了一把破刀拿命去赌!犯不着啊!”
回答他的,只有耳畔鬼哭狼嚎般尖啸的风声!还有浊浪疯狂地拍击着船梆。
“砰!哗啦!”那浪头狠狠地撞在船梆上,船梆被撞得粉碎,木屑飞溅,又化作无数水珠狂泻而下。
放眼望去,水面狰狞一片,哪里还有张顺的影子?
浊浪滔天,处处都是大小气泡,那些气泡在浪涛的裹挟下,此起彼伏,有哪里是人的气泡……
风助水势,水借风威!
“轰隆——!”一声惊天巨响,带着开山裂石之威,粗暴地劈开巨大的浪头,炸起漫天飞舞的、令人目眩的白色水沫和腥气。那水沫扑面而来,带着江水的寒意与腥味,让人不禁打个寒战。
西门庆的心像是被狠狠揪成几瓣!他的双手紧紧地攥着船舷,指节泛白,嘴唇微微颤抖着,双眼死死地盯着那片狂暴的水面,仿佛要将那水面看穿,寻到张顺的踪迹。
鲁智深也从船舱里钻出来,他那魁梧的身躯在狭小的船舱口显得有些局促。他出来后,便径直走到船头,眼珠如同钉子般牢牢钉死在下方那片狂暴水面。
他浓眉紧皱,脸上的肌肉微微抽搐着,嘴里低声念叨着:“张顺兄弟,你号称‘浪里白条’,可今日这浪非比寻常……可莫要出事啊……”
西门庆低吼一声,操起船舱角落那根足足丈八长的撑船竹篙。
他将竹篙扛在肩上,快步走到船头,对准了河面最汹涌处,牙关紧咬,只等那熟悉的白影一旦冒头,就将竹篙迅速递过去搭救!
“我的乖乖……完犊子了……这、这才刚钦点的梁山泊防晒形象代言人……啪嚓一声,就这么……没了?”西门庆脑海里,锁灵也丧气地说道。
就在这千钧一发、人心沉入无底深渊的绝望边缘——
“哗啦——!”
离船尾足有七八丈开外的一处浪尖上!一颗湿淋淋、黑发紧贴的头颅,如同冲破水面的倔强蛟珠,毫无征兆地拱了出来!
不是张顺,还能是谁?
西门庆、武松、鲁智深,还有渔家汉子和他的婆娘,瞬间爆发出一片压抑不住的惊呼。
只见他的精赤脊背,在水下极其强韧地绷成了反弓形状。
两条长腿,在水下蹬踏、踩水、借力,竟比平日在旱地上奔跑还要沉稳灵巧。
更令人绝倒的是——他嘴里还死死叼着一条尺余长的金鳞鲤鱼!鱼尾不断甩动,又哪里挣得脱?
浑浊的浪头拍到张顺身上,竟连他的肚脐眼都没能淹没!水波只在他腰腹处胡乱纠缠。他就那样稳稳地立在浪尖之上,仿佛这汹涌的江水对他来说,不过是孩童嬉戏的小水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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