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轰传 (第1/2页)
噗通!噗通!
肆意的大笑声犹然在风中回荡,那被斩击的巨大力道裹挟着,抛飞于半空的四颗人头方才砸落地面,‘骨碌碌’如皮球般胡乱滚动,拖出一条条让人心惊胆颤的血路。
其中一颗人头恰好滚到一名挟持苦力的打手脚边,这打手僵硬着脖子,不由自主低头去看。
这颗头颅的脸上还残留着挥刀时的凶狠,一双眼睛目眦欲裂,直勾勾盯着他,空洞幽暗的瞳孔中似潜藏着深渊,随时能从中冲出索命的厉鬼来。
这打手只觉得一股寒意凭空生起,手足冰凉,浑身酥软得无一丝力气,掌中钢刀‘呛啷’坠地。
他人也是惨叫一声,一下子瘫软在地,裤裆顷刻之间湿漉漉的。
没有人嘲笑他,甚至没有人去关注他,好似一个信号,紧跟着又有几个打手握不住刀,纵有胆大的,此刻也是狂咽唾沫,面色惊骇。
还能站着的打手都慌了神,把目光投向能做主的人。
闫铁山直挺挺站着,目视前方,一语不发,脸上还保持着惊惶的神情。
“三爷……”
五个肤色黝黑的猎户也是难掩震骇,他们都是积年的老猎手,没投靠闫铁山之前,常年奔行逐猎于山林之间。
刚才那游侠儿一扑一纵之间,他们真有种茫茫大山深处孤身一人,赤手空拳面临一头食人凶虎的惊怖感。
扑击速度太快了,纵掠如飞,根本就没有张弓搭箭的机会。
“那小子……那人还没跑远,追还是不追?”一个猎户凑到闫铁山身边,心中打鼓的发问。
话未落,这猎户就感觉脸面一凉,他伸出手指一抹,鲜血染红了指头。
他赫然抬头,双目圆睁。
哧!
一道长长的血线在闫铁山脖颈处蔓延开来,有腥臭的鲜血激溅而出,旋即闫铁山头一低,一颗硕大的头颅就从颈子上滚落下来。
“啊!”这猎户踉跄后退,失声惊呼。
码头上众多客旅商贾,三教九流之辈这时候才算是反应过来,一时间喧声四起,人群像受惊的鱼群,乱成一团。
惊呼大作,此起彼伏。
有那胆小的已经捂住了眼睛,不敢再看,更有人猝然间见到这般刺激的一幕,骇得手足酸软,张口欲呕。
即使一些走南闯北,见多识广,身边簇拥着护卫的员外和豪商们,此刻也是目瞪口呆,心神震荡。
而那被钢刀挟持的几名苦力,趁着打手们慌乱,连忙手足并用的逃走,脸上既是惊惧又隐有几分仇恨得以抒发的快意。
几个劲装疾服的江湖子,挤在人群中从头看到尾,眼下也再无法保持平静,一个挎刀汉子张口结舌道:“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还能怎么回事?”刀客身边,一个肌肤古铜,络腮胡的汉子苦笑道:“咱们都看走了眼,这哪里是什么刚出山的雏儿?分明是老斑鸠冒充小麻雀,好快的刀,好狠厉的出手,一击而中,立即远遁……嘿嘿!”
络腮胡汉子说着说着,脸上已渐渐浮现出钦佩与崇敬,喃喃道:“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真是不虚此行,不虚此行啊!”
另一边,身形瘦削的何啸风全然不去理会一众打手们的惊慌失措,木着一张脸将弯刀回鞘,蹲下身仔细查看闫铁山那无头尸身脖颈处的断口。
片晌后,又将目光挪移到钱秀才喉咙上五个狰狞血洞上,眼神阴沉得像是能滴出水来。
“好!好小子,竟然连何某人都被摆了一道!”
他沙哑自语,眼睛微眯,脑海中不由浮现出对方掷出斗笠,挡住他弯刀去势。
对方借着他弯刀略一停滞的时机,合身一扑,刀光一卷,便轻轻巧巧割下了闫铁山的脑袋。
何啸风回想起斗笠破碎,碎片木屑四散的一刹那,映入他眼帘的是一双平静淡漠的眼神。
须臾间的交锋便错身而过,又有烟尘阻隔,对方的长相瞧得并不十分真切,但那双眼神只要见过一次,就绝不会再忘记。
下次遇到,他一定能够立即想起来。
何啸风漠然的瞧了那群打手一眼,一部分仍躺在码头上哀嚎不绝,一部分则是成了无头苍蝇,个个失魂落魄。
失去了闫铁山,凭这些人是不可能在码头立足的,很快就会有新的帮派或豪族势力插手进来。
这些人或许有一些会被留下来继续干脏活,至于那些被敲碎了骨头的打手们,可没有谁会平白花钱养着他们。
何啸风没有去搜刮闫铁山老巢的意思。
不是他不贪财,而是他清楚闫铁山老巢中其实并无多少余财。
闫铁山能成为码头三爷,占据码头和周围渔市街,苦力巷等地盘的利益,是因为背后有城中大户的支持。
他弄到手的财货大多数都要分润出去,自己还得养近百打手,最终还能剩下几个子儿?
正因获益没旁人想的那般高,开销又大,闫铁山才会只投资了何啸风几天就感到肉疼了。
没说一句话,何啸风径直转身,扬长而去。
秋风吹荡清波。
玉带河上,陶家大船甲板上却是陷入了一片诡异的沉默。
过了好半晌,那金师傅方才苦笑着摇了摇头,深深吐出口气:
“我老金这么多年走南闯北,自诩老江湖,一双招子见惯百样人,想不到今日也是有眼无珠了一回……”
“不怪金师傅,便是我也没瞧出破绽。”
华服青年目光遥望洪元背影消失方向,神色沉凝:
“此人真正目标,怕不就是冲着闫铁山项上人头去的,但他不愿涉险闯入闫铁山老巢,故而扮成初出茅庐的愣头青,又故作心慈手软的姿态将人引了出来,闫铁山死得不冤。”
金师傅道:“这份心机确需警惕,但此人武功则更加让人忌惮。”
“是啊,弹指之间,一刀格开四刀,斩下四人头颅,这是爆发了真劲吧?紧接着又杀死闫老三和那个老秀才,刀法快得头被斩断,旁人都瞧不出异样,爪法更是一击就撕裂了那老秀才喉咙!”
“这份武功,别说年青一代中,纵然是那些犹在壮年的成名高手,也没多少人比得上。”
华服青年忽而又笑了起来:“想不到这次我突发奇想,出来走动,竟这么快就遇到此等厉害人物,当真是天下之大,英豪辈出!以那人说话的声音,年纪也是不大,又有那份谨慎心机,未必就没有‘入微’的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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