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剑冢拾光 (第2/2页)
陈薇恩却不退,反而从怀中取出水囊,蹲下身,动作利落:“你若想活,便别动。”
她用随身携带的炭火余温将净水煮沸,蘸药浸布,轻轻揭开他右臂血污的绷带。
伤口深可见骨,煞气侵染,边缘已发黑。
“我不救你。”她一边换药,一边低声道,声音冷静得近乎冷酷,“是怕你死在我手里。”
墨渊眸光微动,寒意稍敛,终未言语。
洞外,风穿剑林,残锋轻颤。
而洞内,一盏微光,映着她专注的侧脸,发丝沾着夜露,眼神却如剑出鞘,锋芒初露。
次日,赵元通派来的眼线果然巡查至此。
晨雾尚未散尽,剑冢入口如沉睡的巨兽,静默地吞吐着寒气。
陈薇恩立于铁门之内,衣袖沾满锈尘与露水,身形单薄却挺得笔直。
她垂眸看着手中断剑——剑脊微震,银纹流转,仿佛有活物在血脉中低语。
赵元通派来的眼线披着灰袍,藏身于崖上枯松之后,目光如鹰隼般扫视剑林。
陈薇恩早察觉那窥探的视线,却不点破。
她缓缓走近主碑,脚步迟疑,肩头微颤,似被阴煞之气所慑,指尖轻抚碑文,嘴唇微动,像是默念着什么,又像在压抑恐惧。
“心火可燃煞,剑意不问根……”她低声重复,声音几不可闻,眼神却如淬火之刃,在昏暗中悄然发亮。
眼线见她畏缩不前,冷哼一声,转身离去,靴声渐远。
待那身影彻底消失于山道尽头,陈薇恩倏然直身。
她从怀中取出一卷泛黄残册——《锻器九要》,纸页边缘焦黑,字迹斑驳,却是她穿越时唯一带入此界的“信物”。
她将书页摊开,与碑文逐字对照,指尖顺着篆文走势滑动,脑海中飞速推演。
“九宫离火阵以阳炼阴,此处却是反其道而行……若以心火为引,导煞入脉,再借剑脊银纹为炉,岂非正是‘锻煞成意’之法?”
她眸光一凛,心中豁然开朗。
这剑冢,不是坟墓,是熔炉。
她不再犹豫,将断剑横握,退至阵眼中央,深吸一口气,脚跟稳扎地面,腰脊如弓缓缓后倾——不再是宗门女弟子那般柔婉的“回风拂柳”,而是以现代运动力学重构剑式:重心下沉,力由地起,经腿、腰、肩、臂层层压缩,最终凝聚于剑尖一寸!
剑出——
“嗤!”
一道微不可察的裂风声响起,断剑划破黑雾,剑脊银纹骤然亮起,地面阴煞如潮水般被牵引而起,涌入剑身。
她手腕微震,收势回防,呼吸略显急促,却眼中燃火。
一式成,煞气微敛。
她咬牙继续,三十六式循环往复,每一剑都比前一剑更沉、更准、更狠。
夜色渐浓,剑林中残兵嗡鸣不止,仿佛有无数亡魂在低语咆哮。
她的经脉如被冰针穿刺,额头冷汗涔涔而下,可丹田之外,那一道由煞气压缩而成的微弱气旋,正缓缓旋转,隐隐与剑共鸣。
至子时,剑脊虚影竟延长半尺,如月光凝成的残虹,浮于空中。
她指尖发麻,似有锋锐之感自血中苏醒——那是剑意初成的征兆。
第三日清晨,薄阳破云。
赵元通亲临剑冢,身后跟着两名执法弟子与数名外门弟子,气势汹汹,似要当场治罪。
他立于铁门前,冷眼盯着那缓缓走出的身影。
“可曾清尽?”他冷笑,声音如铁锤砸地。
陈薇恩未答。
她只将断剑缓缓抽出三寸。
“铮——”
一道银光乍现,剑身轻鸣,随即,一缕细若游丝的黑气自剑脊溢出,缠绕剑尖,如毒蛇吐信,嘶嘶作响。
“这是你让我扫的‘垃圾’。”她声音平静,却字字如钉,“我扫干净了。”
赵元通瞳孔猛缩,脸色骤变:“你竟敢炼化阴煞?!此乃逆道之举,当诛!”
话音未落,她骤然抬剑——
改良版“回风拂柳”悍然出手!
剑光如电,低平横削,不带半分花巧,却快得惊人。
众人只觉眼前一花,赵元通腰间鞭梢应声而断,飘然落地。
死寂。
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
她收剑入袖,目光如刃,直刺其心:“下次,斩的是你执事令。”
风起,卷起她染尘的衣角。
远处山崖,墨渊立于雾中,玄色披风猎猎翻飞。
他凝望着那抹瘦削却挺直的背影,右手悄然抚过胸前半块断玉佩——那纹路,竟与她断剑银纹隐隐呼应。
他低语,声落风中:“……她竟能引煞成意。”
而在她归途的袖中,一片拓印石皮静静藏匿,边缘残缺,字迹断裂——唯有“混沌……承……启……”三字隐约可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