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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四章 红色气球

第一百四十四章 红色气球 (第2/2页)

从意外事故变成了报复杀人,张三毛从一个普通保安,一夜之间成了引爆花炮厂、害死两位负责人的疯子罪犯,最终在狱中意外身亡。张得祥操盘的双湖控股集团,正是在八年前国企改制浪潮中,利用权势巧取豪夺、大肆侵吞国有资产、逼得无数工人流离失所的幕后黑手,他正是廖得水早年攀附,跟着鸡犬升天的“贵人”。
  
  一度,廖得水作为张得祥手下最得力的清道夫,专门处理那些不识趣的钉子和对手,手上血迹斑斑,在得到张系的认可后,一举从一个副队长升任政府办副主任兼驻京办主任。
  
  花炮厂的爆炸,现在看来,极可能与双湖控股集团试图掩盖旧日侵吞丑闻或清除知情人单明有关。廖得水出现在现场,根本不是出警,而是在执行“清理”任务。张得祥主谋,藏钟等人默许配合,只为在他那边铺平自己的青云之路。
  
  混乱的记忆开始扭曲,爆炸当日的梦境反复凌迟她:她满怀期待捧着蛋糕走向父亲的办公室,单明却在电话里让她稍等半小时,因为一位重要客人:那位带着死亡通知书的访客要来。
  
  而号称360度无死角的省级重点花炮厂监控系统,此刻吝啬得像铁公鸡,只吝啬地捕捉到那杀人凶手的半张模糊侧脸,如同命运恶意的嘲弄。完美的谋杀,总伴随着恰到好处的监控盲区,以及一个随时准备好的完美替罪羊。
  
  “关山…张得祥…廖得水…王洋…仅仅为了那些肮脏的钱和权?!”头痛欲裂中,副县长张得祥那张在改制会议上道貌岸然、口若悬河的脸清晰地浮现出来。为了接近这张老脸,揭开其背后的深渊,她在屈辱和泥泞中蛰伏了整整八年,将灵魂浸染于剧毒的泥沼。却未曾想,自己一直在仇人的舞台上演绎着他们剧本里的小丑。
  
  “媛媛,你需要休息。”走后复至的祝一凡扫了她一眼,目光像在评估一件即将过载爆炸的危险品,旋即递过一杯柠檬水,“压力过大,会产生虚假记忆。就像…嗯,就像硬盘过热会丢失数据。”
  
  他补充了一句看似关切实则冰冷的比喻。
  
  崔媛媛凝视着杯中晃动的浑浊的液体,心脏猛地一缩。父亲遇害前,似乎也喝过那位重要客人殷勤递来的水。“我不累!我需要真相!”她猛地推开杯子,杯壁凝结的冰冷水珠像绝望的泪滴滚落桌面,“谢谢你,老祝!你的提示真是…雪中送冰!”
  
  “我还以为你激动得以身相许呢!”
  
  忙于案件的崔媛媛显然是没空搭理他,祝一凡的身影消失在门后不久,一个经过拙劣变声器处理、如同劣质电子玩具发出的电话钻入耳中:“海聚汽贸城,13号仓库。重生八周年惊喜派对,你要的真相钥匙,就在里面。门票…是你单刀赴会。不敢来?那就让它永远锁着吧!”
  
  “别介,我来!”崔媛媛独自踏入这片废弃的钢铁坟场。
  
  荒芜的汽贸城如同被时代遗弃的巨兽骨架,在惨淡月光下投下狰狞的爪牙。推开13号仓库锈蚀得如同老人牙齿的铁门,“吱呀!嘎!”的**在死寂中拖得老长,像地狱门扉被不情愿地撬开。
  
  门内,是凝固的、浓稠的黑暗。手电光束如同绝望的利剑,劈开黑暗,照亮一条狭长得令人窒息的甬道。
  
  墙壁上,密密麻麻贴满了她的照片:档案室里蹙眉思索的她,车内惊魂未定、瞳孔放大的她,电梯里被幽闭恐惧扼住喉咙、面孔扭曲如抽象画的她…这些偷窥的镜头,记录了她八年卧薪尝胆的无声挽歌,一首充满讥讽的黑色讽刺诗。
  
  甬道尽头,是凶手精心复刻的恐怖剧场:单明生前的办公室场景,被完美再现。中央,一个硕大的、惨白的蛋糕上,46根蜡烛如泣血的泪烛,正滴落着粘稠猩红的蜡泪:像凝固发黑的血浆。两只褪色瘪塌的红气球,幽灵般悬浮在半空,如同冤魂无力挥动的残肢,无声控诉着八年前的栽赃嫁祸。
  
  “生日快乐,单警官。”变声器处理过的声音从角落的劣质扬声器里渗出,带着刺耳的金属刮擦声,“不,准确地说,是重生八周年…纪念愉快。蛋糕喜欢吗?特意为你爹订的,可惜啊,他当年没那个口福了。”
  
  崔媛媛的手早已按在冰冷的枪柄上,那是她从鬼市暗中购买的新型勃朗宁:“滚出来!你是谁,你们为什么栽赃张三毛?!真凶是谁?!你们这些刽子手,手上沾了多少血?!今天不说清楚,我就把这狗屎派对染成红的。”
  
  “还没醒呢?可怜的愤怒的小鸟。”声音发出一阵令人作呕的嗤笑,“你以为的卧薪尝胆,不过是剧本里加粗的悲剧脚注。我们…那套栽赃手法,都是得了关老板的真传,伪造签名、修改记录、证人蒸发…一气呵成,堪称顾全大局的艺术品。他们所有人,都在尽情陪着你演这出复仇哑剧...崔媛媛,以身饲虎?卧薪尝胆?哈哈,你只是个不自量力的笑柄罢了。”
  
  墙壁上屏幕亮起的刹那,她看见父亲在办公室被强行注射时瞳孔骤然放大的极致恐惧,看见母亲在洗手间绝望捶打门板、身体最终滑落在地的最后挣扎。施暴者转身离去的刹那,那一头标志性的、油腻粘连如同十年未洗的垂肩长发,如同一条湿漉漉的毒蛇尾巴,狠狠鞭笞过屏幕。
  
  “廖得水!”这一显著特征与那半张侧脸八年后终于重合,崔媛媛的指甲瞬间刺破掌心,恨意淬毒入骨。
  
  “媛媛!你他妈的就是太不识相!查!查!查!地狱的边界是你他妈想碰就碰的?!”被窥破秘密的廖得水如同一头被激怒的困兽,从浓郁的阴影中踏出,枪口的寒光精准地锁定她的眉心,那油腻的长发在昏暗光线下闪着令人作呕的微光。
  
  崔媛媛的笑靥在惨白灯光下绽开,凄艳如染血的曼陀罗:“果然是你这条张得祥的老狗!”
  
  她指尖在倒扣的手机背面隐秘地一按,随即扬起手腕,动作带着一丝破釜沉舟的戏剧性,“所有证据,包括你们此刻的精彩表演,已上传警局服务器。你狗爪子留下的每一道痕…都在里面!”
  
  “操!臭**!玩我?”
  
  廖得水脸色瞬间扭曲得如同地狱恶鬼,暴怒的拳头裹挟着腥风,狠狠将她像个破烂的布偶般掼摔在冰冷的水泥地上,骨头撞击地面的闷响格外清晰刺耳。
  
  看着地上蜷缩的身影,一个穿着考究藏蓝色西装、皮鞋锃亮得能映出惨绿应急灯光的身影,从容步出黑暗,如同出席一场高规格的商务会议。他的脚步声在空旷死寂的仓库里回荡,每一步都敲在人心上:“啧,老廖,玩砸了吧?说过多少次,对女人要绅士一点。尤其这种…自以为披着复仇女神外衣的,更要有怜悯之心。”这语气冰冷,带着居高临下的刻骨的嘲弄。
  
  良久,满面是血的崔媛媛艰难地抬起头,额角的血污混合着灰尘,模糊了视线。剧痛撕扯着她,但她强行聚焦。当那张脸清晰地刺入她的瞳孔时,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冻结,每一根神经都在尖叫着一个难以置信却又昭然若揭的名字。她死死盯着他,嘴唇翕动,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痛恨与极致的荒谬在胸腔里翻江倒海。
  
  西装男人微微侧头,对着黑暗中某个方向,声音恢复了惯常的、令人不寒而栗的平静,眼中杀机一闪:“她怎么处理?”
  
  男子试探性地做了个利落的割喉手势。
  
  廖得水思忖了良久,坚定地摇摇头:“其实,她没多大的威胁了,还是先请到新鬼市休息吧。”
  
  那语气,仿佛在决定一件物品的临时存放地点。
  
  “妇人之仁!”黑暗中,另一个冰冷的声音传来,带着决绝的杀意,随即是清晰的脚步声,决绝地没入更深的黑暗,如同水滴消失在墨池。
  
  西装男人摇摇头也跟着一起走了,没有回头,只是临行前,突然近身,俯视了会地上的崔媛媛,镜片后的目光深不可测,像是在审视一件失去了反抗能力的猎物,又像是在评估着另一种更冷酷的方案。
  
  半晌,仓库里只剩下崔媛媛粗重的喘息,粘稠血液滴落的声音,以及那悬浮着的、瘪塌红气球在微弱气流中轻轻晃动的令人毛骨悚然的窸窣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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