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第2/2页)
“早上煮了点玉米粥,就着之前腌的咸菜吃,垫垫肚子再搭棚子,不然一会儿干活有力气,该饿了。”她把陶盆放在石桌上,又转身往灶房走,脚步轻快,没一会儿就端来个小陶碗——碗底印着模糊的小花纹,是黄鼬专用的,里面盛着小半碗粥,还特意挑了几颗煮得面面的玉米粒,浮在粥面上,看起来就好吃。
“黄鼬,给你留的粥,放田埂上了,快吃,粥要凉了就不香了,玉米粒也会变硬。”
黄鼬盯着豌豆架上的麻雀,没敢动——它怕自己一走,麻雀就趁机冲下来啄籽,之前的教训太深刻了,可不能再犯。
张梅见它不动,只是盯着麻雀,就笑着走过来,把碗往它面前推了推,声音放轻:“放心吧,我帮你盯着麻雀,它们敢来我就用竹竿赶,保证不让它们碰一粒籽,你快吃,粥凉了就不好吃了,我还在里面给你留了最嫩的菠菜叶呢。”
黄鼬这才低头,小口舔着粥——粥里的玉米粒煮得软软的,一嚼就化,带着点自然的甜;菠菜叶脆生生的,沾着粥的香气,没一会儿就把碗舔得干干净净,连碗底的粥渣都没放过,用舌头一圈圈刮着,直到碗底变得亮晶晶的,才罢休。
它把空碗叼回灶房的碗柜里,碗柜是旧木头做的,有点松,却还结实,里面还放着张梅的咸菜罐。
回来时,见陈溪和苏野已经搭好了三个竹架,正好把萝卜地分成了三块,每个架子都方方正正的,正准备盖布——那块浅灰色的粗布摊在石桌上,被风吹得轻轻晃,布面上的针脚更明显了。
黄鼬立刻跑过去,叼过布的一角,往最近的竹架上拉——布面有点沉,拉得它小身子都往一边倾斜,爪子蹬着土,留下两道浅浅的痕,却没让布落在地上沾土,生怕把布弄脏了,盖的时候蹭到籽;
陈溪拉着另一角,苏野扶着竹架,不让架子被布扯歪,三人加上黄鼬,一起把布盖在竹架上。
布面刚好把整个萝卜地都盖住,还特意在每个架子的边角留了点缝隙通风,不会闷着土里的籽,也不会让风把布吹掀。
陈溪用麻绳把布角系在竹架上,系得牢牢的,每个角都打了个死结,还扯了扯布面,确认不会松,风一吹布面轻轻晃,像在荡秋千,却没被吹起来。
“这样就好了,等芽冒出来,咱们再把布往上提一提,用更长的竹条换了,让它们能好好长,不用怕被鸟啄,也不用怕被中午的烈日晒蔫。”
黄鼬蹲在竹架旁,用爪子轻轻碰了碰布面,软乎乎的,像碰着林砚的旧布衫,没敢用力,怕把布扯破,心里却踏实多了——有了这个棚子,萝卜籽就能安安全全地发芽,再也不用担心麻雀和太阳了。
中午的太阳渐渐烈了起来,晒在身上有点暖,却不烫,像裹了层薄棉。
黄鼬没去院子里的阴凉地歇着,也没去柴房睡觉,反而蹲在棚子旁的阴影里,眼睛死死盯着布面下的土——
偶尔能看见土面轻轻鼓一下,像有小虫子在下面钻,它就赶紧凑过去,鼻子贴着布面闻,想看看是不是芽要冒出来了,结果每次都只是小蚯蚓在松土,把土拱得鼓起来,却还是乐此不疲。
连陈溪叫它去石桌旁吃饭,都只是摇了摇尾巴,没离开,生怕错过芽冒出来的瞬间。
陈溪和林砚坐在石桌旁翻育苗本子,本子是用旧纸订的,封面有点破,却被陈溪用细麻绳缝好了。
陈溪指着本子上画的萝卜芽图案——是苏野用炭笔画的,歪歪扭扭的,却能看出是嫩白的芽尖顶着土粒,旁边还写着“五天冒芽”的小字,笑着说。
“再过三天,要是还没冒芽,咱们就得用小铲子轻轻松松土,别让土板结把芽闷在里面,到时候就白种了,咱们的萝卜炖肉也没指望了。”
林砚点头,眼睛却往棚子这边瞟,见黄鼬还蹲在那儿,就忍不住笑:“你看黄鼬,比咱们还上心,这几天怕是要天天守在这儿了,比看玉米苗还勤快,说不定夜里都要在这儿睡了。”
黄鼬听见自己的名字,抬头冲她们“唧唧”叫了两声,像是在回应“我就是要守着”,又赶紧低头盯着棚子——它可不想错过第一个看见芽冒出来的机会,那可是它和大家一起种的萝卜,是冬天炖肉的希望,一定要第一个见证它们发芽,第一个告诉所有人这个好消息。
下午的时候,风里带着点燥意,不像早上那么凉,布面被吹得晃得更厉害了,偶尔还会发出“哗啦”的轻响。
黄鼬突然看见棚子中间的土面,鼓起来一个小小的包,比指甲盖还小,却看得清清楚楚,土粒还顺着小包的边缘轻轻往下滚,像有东西要钻出来。
它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立刻“唧唧”叫着往林砚身边跑,叼着她的衣角就往棚子拉,尾巴晃得比平时快三倍,毛都炸了起来,嘴里的叫声又急又欢,像在说“快来看!快来看!芽要冒出来了!真的要冒出来了!”
林砚和陈溪赶紧跑过来,苏野也放下手里整理的竹条,快步凑过来,三人都屏住呼吸,生怕惊到土里的芽。
陈溪小心翼翼地掀开布的一角,动作轻得像掀被子,三人的目光都紧紧盯着那个小鼓包——土面又鼓了鼓,土粒滚得更多了,却没看见嫩白的芽尖,反而钻出来一条细细的小蚯蚓,通体浅红,身上还沾着点土,慢悠悠地在土面上爬了爬,像是在打招呼,又钻回土里不见了。
苏野忍不住笑了,伸手摸了摸黄鼬的头,声音温柔:“是小蚯蚓在帮咱们松土呢,它是在给萝卜芽帮忙,芽还得等两天才会冒出来,别急,好饭不怕晚,好芽也得等够时间,才长得壮实,结的萝卜才大。”
黄鼬有点失望,尾巴垂了下来,耳朵也耷拉着,连之前绷直的绒毛都软了下来,眼神里满是委屈,却没离开棚子,只是蹲得更近了,眼睛还盯着那个小鼓包,像在跟土里的小蚯蚓说“你快点松,让芽早点出来,我都等不及想看看它们了”。
陈溪见它这模样,心疼得很,从兜里掏出颗煮豌豆——是早上特意留的,还带着点温度,递到它嘴边:“别难过啦,先吃颗豌豆,甜丝丝的,等芽冒出来,咱们煮一大锅豌豆庆祝,让你吃个够。”
黄鼬叼过豌豆,小口嚼着,甜甜的味道在嘴里散开,心里的失望少了点,又开始盼着明天——说不定明天一早,推开棚子的布,就能看见一片嫩白的芽尖了呢。
夜里的月光又洒在了棚子上,布面泛着淡白,像盖了层薄纱,风一吹就轻轻晃,映在土面上的影子也跟着动,像在跳慢舞。
周围的虫鸣又变回了慢悠悠的长调,带着点困意,稻草人手上的红布条轻轻飘着,像在和月亮打招呼,连远处的蛙鸣都变得轻缓了。
黄鼬靠在棚子旁的竹架上,竹架带着点夜露的凉,却很结实,它前爪搭着田埂,耳朵时不时动一下,听着棚子下土粒轻轻的“沙沙”声——那是小蚯蚓在松土,是萝卜籽在慢慢吸收养分,是它们在为冒芽做最后的准备。
它蹭了蹭竹架,眼睛半睁着,没一会儿就困了,头轻轻靠在竹条上。
梦里又出现了嫩白的萝卜芽,这次芽尖上还顶着点土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