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一瞬 (第2/2页)

她看向西市方向翻涌的黑雾，做出决定：“带我去饕餮宴现场。”
　　
　　“太危险了！”顾沉反对，“味魔宰相很可能就在那里设陷！”
　　
　　“正因为如此，才必须去。”阿蛮拿起金色菜刀，“只有接触到源头，才能找到根治之法。”
　　
　　最终决定由乔大郎率兵护送，四郎、焙燮陪同阿蛮深入西市。越靠近黑雾中心，景象越诡异：街道上散落着打翻的美食，却散发着腐败的气味；许多人家门口挂着红灯笼，仿佛在庆祝什么节日；最令人不安的是，偶尔传来的笑声中带着不正常的狂热。
　　
　　在一个十字路口，他们看到了饕餮宴的现场——那根本不是想象中的秘密集会，而是公开的露天盛宴！长长的餐桌上摆满珍馐美馔，数百人正在疯狂吞食，每个人的眼睛都泛着不正常的红光。
　　
　　“不对...”四郎的味鼎纹剧烈闪烁，“这些食物...在吃人！”
　　
　　仔细看，那些“美食”正在缓慢蠕动！烤鸭会扇动翅膀，鲤鱼会摆动尾巴，甚至一盘看似普通的糕点，也在如同心脏般搏动！
　　
　　阿蛮快步走到餐桌前，伸手触碰一盘“红烧肉”。瞬间，她“看”到了真相：这些根本不是食物，而是用邪术将活物强行转化成的“伪膳”！食客每吃一口，就在吞噬生命精华，同时被噬味魔侵蚀。
　　
　　“住手！”她大喝一声，金色菜刀重重劈在餐桌上！
　　
　　刀身迸发的金光如涟漪般扩散，所到之处，“美食”纷纷现出原形：变回残缺的动物尸体、甚至...人类肢体！食客们惊恐地停止吞咽，看着自己手中的“食物”，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
　　
　　“残忍的骗局...”焙燮呕吐起来，“用极致美味掩盖人吃人的真相！”
　　
　　黑雾中传来掌声。一个穿着夸张厨师服的身影缓缓走出，脸上戴着纯白的面具，声音经过特殊处理：“精彩！不愧是传说中的无味者！但你看穿得太晚了...”
　　
　　他挥手，更多被控制的食客围上来，眼中已完全失去人性：“尝尝这道‘人宴’的主菜如何？”
　　
　　乔大郎怒吼着率兵抵挡，但不敢下死手，很快陷入苦战。四郎试图用味鼎纹唤醒食客，却发现他们的味觉已被彻底扭曲。
　　
　　阿蛮凝视着面具人：“你不是蓝渊。你是谁？”
　　
　　面具人轻笑：“蓝渊？那个失败的理想主义者？我才是真正理解噬味魔价值的人！”他突然扯下面具——
　　
　　面具下的脸让所有人倒吸冷气：那是顾沉的脸！但更加年轻、扭曲，眼中充满疯狂的野心！
　　
　　“顾...顾沉？”四郎结巴了，“不对！顾大人刚才还在塔里！”
　　
　　“我的好替身当然在塔里。”“顾沉”舔着嘴唇，“不然怎么牵制你们呢？真正的宰相大人，早在三年前就被我取代了！”
　　
　　他展开双臂，黑雾在他身后凝聚成巨大的噬味魔形态：“让我重新自我介绍——味魔宰相，饕餮宴之主，新时代的味觉革命者！”
　　
　　阿蛮突然明白了什么：“你不是人类...你是噬味魔的集体意识！占据了顾沉的身体！”
　　
　　“聪明！”“顾沉”狂笑，“但这具皮囊很快就不需要了！只要完成最后的‘万味归一’，我就能成为真正的味之神！”
　　
　　他猛地冲向阿蛮，黑雾如触手般袭来！四郎和焙燮同时阻挡，却被轻易击飞。乔大郎想回援，却被疯狂的食客团团围住。
　　
　　就在黑触手即将碰到阿蛮的瞬间，她做了一件出乎意料的事——将金色菜刀刺入自己的胸膛！
　　
　　“阿姐！！！”四郎目眦欲裂。
　　
　　但没有鲜血喷出。刀身如同融入水中般没入阿蛮身体，接着，耀眼的白光从她体内迸发！那不是味境的金光，而是更加纯粹、更加本源的“无”之光！
　　
　　“怎么可能？！”“顾沉”惊恐后退，“无味者应该没有力量抵抗才对！”
　　
　　阿蛮缓缓抬头，眼睛完全变成乳白色：“你搞错了一件事。无味不是缺陷...而是最高的容器状态。”
　　
　　她伸出手，指尖所向，黑雾如遇骄阳般消散：“噬味魔追求极致的‘有味’，却忘了‘无’才是万物之本。唯有虚空，能容万味。”
　　
　　“顾沉”发出不似人声的咆哮，身体开始崩溃，露出里面涌动的黑色核心：“我不信！味之道就是弱肉强食！极致的美味必须吞噬其他味道！”
　　
　　“所以你永远无法理解味足。”阿蛮的声音平静如深海，“味足不是占有，是分享；不是吞噬，是滋养。”
　　
　　她胸口的白光越来越盛，最终凝聚成一颗纯净的光珠——正是味之境中那颗代表“无”的第八珠！
　　
　　光珠缓缓飞向黑色核心。没有爆炸，没有冲击，只是温柔的包裹、融合。当光芒散去时，空中只剩下一颗灰白色的珠子，缓缓落入阿蛮手中。
　　
　　四周的食客纷纷倒地，身上的异变开始消退。黑雾散去，露出西市本来的面貌——残破，但不再被邪恶笼罩。
　　
　　四郎冲过来扶住摇摇欲坠的阿蛮：“阿姐！你没事吧？”
　　
　　阿蛮虚弱地摇头，看着手中的灰珠：“结束了...但也刚开始。噬味魔的本质是人间欲望的投影，只要贪婪存在，它们就会再生。”
　　
　　远处传来马蹄声，真正的顾沉带着援兵赶来。看到现场的惨状和那个与自己一模一样的人形残骸，他露出痛苦的表情：“是我的错...三年前就该发现那个替身有问题...”
　　
　　阿蛮将灰珠交给顾沉：“这不是结束。味魔宰相只是其中一个化身。真正的源头在人间无尽的贪婪里。”
　　
　　回到味塔，阿蛮将味之境的见闻和味足的真谛尽数传授。云无心决定改革味之道联盟，从追求厨艺技巧转向传播味足哲学。
　　
　　一个月后，长安城开始了缓慢的恢复。但阿蛮知道，这只是一个开始。正如守锅人所说，真正的战场在每个人的心里。
　　
　　站在重修后的鼎味学堂门前，阿蛮对四郎和云无心说：“我要远行一段时间。”
　　
　　“去找彻底解决的方法？”四郎问。
　　
　　阿蛮摇头：“去播种。去不同的地方，教人们真正的味足之道。这比任何药方都重要。”
　　
　　她看向远方，目光仿佛穿透千山万水：“一道菜可以毁灭一个世界，也可以拯救一个世界。关键在于厨子的心。”
　　
　　夕阳下，无味之师的身影渐行渐远，她的行囊里只装着最简单的厨具，却承载着味境最深的智慧。
　　
　　而在她身后，新一代的味之道正在生根发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