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才人,皇上有请 (第2/2页)
在这期间,一些原主经历过的事情也在一点点涌现心头。
那些深藏的记忆也正在逐步解封。
夏秋知拿起一枚继续说:“祁老说过,这云子棋质地温润,落子时不易滑手。”
“哈哈,祁先生的眼光向来是好。”东棠夜执起一枚黑子,在指尖轻轻摩挲,目光落在棋盘上纵横交错的线条里,慢悠悠开口:“祁先生教棋时,总说‘围地先守己’,你可还记得吗?”
夏秋知捏着白子的手顿了顿,抬眼时笑意温和:“臣妾记得。祁老说,棋道如处世,一味贪攻,容易露了后防,反倒被人钻了空子。”
“哦?”东棠夜挑眉,将黑子落在棋盘边缘,“可昨日度造局那边,你却像是忘了这话。一只镯子而已,追得太紧,倒像是要在棋盘外另起一局。”
夏秋知落下白子,恰好挡住黑子的去路:“臣妾只是觉得,棋盘上的子,哪怕是颗弃子,也该有它的去处。若是不明不白丢了,整盘棋都显得散乱。”
“散乱些有何不好?”东棠夜又落一子,这步棋看似随意,却悄悄截断了白子的退路,“水至清则无鱼。这宫里的事,太分明了,反而少了转圜的余地。你看这那池里的鱼,看着热闹,真要捞出来挨个查,哪条身上没点泥腥味?”
【蛙趣蛙趣!!皇上这是在劝女主收手啊!】
【“水至清则无鱼”,这是暗示月梅的事水太深,别较真!】
夏秋知指尖的白子悬在半空,目光扫过棋盘上那片被黑子隐隐包围的区域,忽然笑了:“皇上说得是。可臣妾初学棋时,祁老还说过一句话。
‘棋逢对手,方得趣’。
若是对方步步紧逼,自己一味退让,那这棋,下着还有什么意思?”
她说着,将白子稳稳落在黑子的“虎口”旁,非但没避,反倒像是故意露出破绽,引对方来吃。
东棠夜看着那枚白子,眼底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化为轻笑:“你倒是比祁先生更犟些。”
东棠夜落子的手顿了顿,目光从棋盘移到远处的宫墙,道:“你可知后宫这盘棋,最忌什么?”
夏秋知顿时茫然,摇摇头。
他继续开口,声音里没了先前的笑意,多了几分沉凝,“最忌认死理。你以为的‘对手’,或许只是别人手里的弃子;你盯着的‘破绽’,说不定是特意给你留的陷阱。”
【皇上这是在点月梅背后有人吗?谁啊!】
【男主这是在暗示月梅的小动作,一直有人默许甚至纵容!】
【这水深得能淹死人!女主可别真往里跳!】
夏秋知捏着白子的指尖微微泛白,她懂皇上的意思了。
月梅频繁出入汇宝楼,或许与北境牵扯不清,绝非偶然,背后定然有更硬的靠山,甚至可能……是皇上默许的某种制衡。
“皇上是说,”她斟酌着开口,“有些子,哪怕看出了问题,也该假装没看见?”
东棠夜转过头,深深看了她一眼:“你这丫头,偏要把话挑明。”
他落子在棋盘中央,瞬间盘活了一片看似死局的黑子,“你瞧这棋,朕若不救这片黑子,你下一步就能把它们全吃了。可朕救了,你是不是就得换条路走?亦或是无路可走!”
他指的是棋,又不止是棋。
后宫就像这棋盘,各方势力盘根错节。你动一个人,可能牵动一串人;你查一件事,或许会掀出一堆事。
东棠夜的声音又放轻了点,“祁先生教你棋艺,是让你懂进退,不是让你拿着棋子,见谁都想杀。”
不知何时,玉兰花的花瓣被风吹落,飘在棋盘上,恰好落在那枚被夏秋知故意放进“虎口”的白子旁。
东棠夜伸手拂去花瓣,仔细看着。
“御花园的事,皇后让你查,你便查。”他收回手,语气淡然,“但记住,查到‘合适’的地方,就够了。太较真,只会适得其反。”
“合适的地方?”夏秋知抬头,眼底带着一丝困惑,又像是在确认什么。
东棠夜没直接回答,只是指了指棋盘:“这局棋,你输了半子。回去好好想吧。”
他站起身,理了理衣袍,“送夏才人回去。”
李临应声上前,夏秋知捧着棋盒行礼告退。
当她走到台口时,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东棠夜的声音:“那副云子,还是最适合下‘和棋’。”
她脚步一顿,没回头,只是攥紧了棋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