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擦肩而过,形同陌路 (第1/2页)
马蹄踏碎晨雾的声音,像重锤敲在阿禾心口。她怀里的小禾苗被惊醒,瘪着嘴要哭,阿禾慌忙捂住女儿的嘴,另一只手死死攥着小石头的胳膊。那孩子挣了两下,仰头看她,眼里映着远处扬起的尘土——八匹高头大马护着一辆玄色马车,正沿着山脚的土路往京城方向去。
"爹..."小石头的声音发颤,带着哭腔。阿禾浑身一僵,顺着儿子的目光望去。车帘被风吹得掀开一角,露出里面明黄色的衣角。她像被烫到似的闭了闭眼,再睁开时,马车已近在眼前。
"阿尘!"她终于喊出声,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的。这两个字在喉咙里滚了三年,此刻喷薄而出,带着血沫子似的疼。她甩开小石头的手,抱着小禾苗跌跌撞撞冲过去,粗布裙裾被路边的荆棘勾出长长的口子。
车轮碾过碎石的声响里,她听见自己的心跳震得耳膜生疼。近了,再近一些就能看到他的脸。她记得他左眉骨下有颗小小的痣,笑起来会浅浅凹陷;记得他左手小指比常人短一截,是小时候爬树摔断的;记得他睡着时总爱往她颈窝里钻,像只畏寒的猫。
"阿尘!你看看我!看看小石头啊!"她扑到路中央,张开双臂拦在车前。驾车的侍卫勒住缰绳,骏马扬起前蹄嘶鸣,溅了她满身泥点。小禾苗吓得大哭起来,小手紧紧揪着她的衣襟。
车帘"唰"地被拉开。
萧彻坐在铺着貂裘的软垫上,玄色常服衬得脸色愈发苍白。他微微蹙眉,目光扫过挡路的妇人,像在看什么碍眼的东西。那眼神冷得像腊月的冰,没有一丝温度,更没有半分熟悉。
阿禾的血液瞬间凉透了。
这不是她的阿尘。她的阿尘看她时,眼里总有团火,烧得她心头发烫。眼前这个男人,眉眼轮廓依稀是记忆中的模样,可那身迫人的威仪,那抹不耐的疏离,像一把淬了冰的刀,精准地刺穿她最后一丝幻想。
"陛下,此妇疯癫,惊扰圣驾,属下这就处理。"侍卫长翻身下马,拔刀就要上前。阿禾抱着孩子连连后退,后腰撞在老槐树上,疼得眼前发黑。
"等等。"萧彻忽然开口,声音低沉,带着久居上位的威严。他的目光落在小石头身上,那孩子不知何时跟了过来,正死死抱着阿禾的腿,睁着双和他如出一辙的眼睛,倔强地瞪着马车上的人。
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蛰了一下,细微的痛感稍纵即逝。萧彻皱了皱眉,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那里空空的,本该挂着什么东西才对。他看着那妇人狼狈的样子,粗布衣裙沾满泥污,头发散乱地贴在脸上,唯有一双眼睛,红得像要滴出血来。
很奇怪的感觉。明明是陌生人,却让他想起某个被遗忘的雨夜,也是这样一双眼睛,湿漉漉地望着他,问"阿尘,你冷不冷"。
"让开。"他移开视线,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冷漠。侍卫长收刀,粗鲁地将阿禾拽到路边。马车重新启动,车轮从她脚边碾过,带起的风掀动她的衣角,露出里面打了补丁的贴身小衣——那是阿尘用攒了半个月的钱给她扯的花布做的。
萧彻靠回车厢壁,闭上眼。方才那妇人的眼神,像根细针,扎进他混沌的记忆里。他试图抓住那点模糊的影子,却只捞到一片更深的虚无。鼻尖似乎萦绕着一股淡淡的草木香,混合着泥土的腥气,让他莫名地心慌。
"魏峰。"他忽然开口。
侍立在车外的魏峰连忙应道:"奴才在。"
"刚才那妇人..."萧彻顿了顿,发现自己竟问不出什么。问她是谁?为何拦车?又为何...那样看着他?这些问题盘旋在舌尖,最终只化作一句:"继续赶路。"
"嗻。"
马车渐行渐远,扬起的尘土迷了阿禾的眼。她瘫坐在地上,看着那抹玄色消失在山路尽头,怀里的小禾苗哭得声嘶力竭,小石头却异常安静,只是死死咬着嘴唇,直到尝到血腥味。
"娘,"他拉了拉阿禾的衣袖,声音哑得厉害,"爹为什么不认识我们了?"
阿禾抱着两个孩子,望着空荡荡的山路,眼泪终于决堤。她想起三年前那个雪夜,阿尘把最后一块红薯塞进她嘴里,自己啃着硬邦邦的窝头;想起他为了给小石头攒学费,冒着大雨去山里采蘑菇,摔断了腿;想起他说等桃子熟了,就带他们去镇上赶集,给她扯块红布做新衣裳...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