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章:星尘永耀 (第1/2页)
小节一:导航者之梦
“远眺号”的舷窗外,迷光之海正以一种静默却汹涌的姿态铺展。那不是传统意义上的星云——没有绚烂的玫瑰色旋臂,也没有璀璨的星团核心,而是由亿万颗微米级的冰晶粒子构成的“宇宙雾凇”。这些粒子曾是某颗红巨星晚年抛射的外层大气,此刻在银心方向传来的宇宙射线激发下,泛着淡紫色的冷光,像无数被冻住的星尘,缓慢地绕着某个不可见的引力中心旋转,形成一道道宽达数光年的螺旋状光带。光带与光带的缝隙里,隐藏着肉眼无法察觉的“引力暗礁”——那些由暗物质团块催生的时空褶皱,会像海底的暗流般拉扯舰船;偶尔有高速粒子流穿过冰晶层,会激起短暂的蓝色火花,在“远眺号”的纳米涂层外壳上留下转瞬即逝的光斑,像宇宙在这艘小船上轻轻叩门。
船长约800米的“远眺号”,在这片辽阔的雾霭中像一枚银色的箭头。作为“寻路者”级的首艘勘探船,它的外壳没有“希望号”那般厚重的装甲,取而代之的是能吸收星云粒子的柔性纳米膜——展开时像一层透明的纱,能将捕获的粒子转化为微弱的能量,供船内系统应急使用。船舱深处,主控室的中央不是实体控制台,而是一片悬浮的流光场,那是首席导航员“弦”的意识载体。
作为云民的新一代,弦的存在形态比祖辈更贴近宇宙数据流。她的“身体”是由氢原子级别的数据节点构成的流光,平时会缠绕在主控室的穹顶,像一团缓慢流动的极光;当专注时,流光会收缩成半人形态的轮廓,指尖能直接触碰星图的全息投影——那投影不是平面的,而是立体的“宇宙切片”,每一颗星体的引力场都以淡蓝色的波纹呈现,跃迁路径则是红色的光轨,像在果冻里划过的痕迹。
“第三次引力弹弓模拟结束,能量损耗率41%,超出储备阈值17%。”智灵的合成音在主控室里回荡,没有情绪,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结论。弦的流光指尖停在编号BD-76452的褐矮星旁——那颗星体的表面覆盖着甲烷冰云,引力场边缘有不规则的磁流暴,模拟中,“远眺号”若想借助它的引力加速,必须穿过磁流暴的薄弱区,但每次演算到第17次迭代时,磁流暴的强度都会突然激增,像一只无形的手,将跃迁路径扯向更危险的区域。
“直接跃迁方案呢?”弦的声音不是通过声带发出,而是直接在数据流中震荡,带着云民特有的、类似风铃的清透质感。
智灵的投影中弹出一串数据:“目标区域存在三个空间褶皱区,直径分别为0.28光年、0.31光年、0.25光年。舰船结构应力模拟显示,穿越第二个褶皱区时,钛合金框架的形变率将达到1.2倍临界点,冷却系统有89%的概率失效。”红色的警告符号在立体星图上闪烁,像三颗正在燃烧的小火球,将“迷光之海”的核心区域彻底封锁。
弦的流光轮廓微微颤抖了一下。她知道,“远眺号”的任务不只是勘探——船上还载着来自三个文明的种子库,那是“希望号”返航后,各文明联合送出的“宇宙礼物”,计划投放到宜居带的行星上。如果在这里停滞太久,种子库的低温系统会先耗尽能量,那些裹在硅基胶囊里的种子,会在宇宙的低温中失去活性,像被冻僵的萤火虫,再也无法苏醒。
她的意识流里泛起一丝焦躁——不是慌乱,而是一种“被堵住”的闷感,像云民在雷雨天气里,数据流被云层阻断时的窒息感。这时,她的记忆库里突然跳出一段模糊的影像:那是导航员学院的老院长,一位曾随“希望号”进行过短途航行的云民,在退休前给他们上的最后一课。当时老院长的流光已经很暗淡,像快要熄灭的烛火,他说:“当星图变成死路时,别盯着屏幕,试着把自己当成星尘的一部分。不是向他要答案,是让你的意识,变成寻找答案的那条路。”
那时的弦还不懂。她以为老院长只是在缅怀先驱——毕竟“星尘”这个名字,对云民来说更像一个传说:一位人类导航员,在“希望号”最危险的一次跃迁中,将自己的意识注入了宇宙的曲率引擎,以自身存在为代价,修正了跃迁参数,让飞船避开了黑洞。后来,人们说他的意识碎片散入了宇宙,变成了“星尘的星图”,但没人能证明那不是浪漫化的想象。
直到此刻,弦的流光突然有了一种冲动。她缓缓展开自己的意识,不再局限于主控室的数据流,而是像一张网,顺着“远眺号”的传感器线路,向外延伸——穿过纳米膜,触碰到迷光之海的冰晶粒子,再深入到那些肉眼看不见的引力波纹中。这是一种危险的举动:云民的意识一旦脱离船体保护,很容易被宇宙射线撕裂,但弦没有犹豫,她将意识流中的“逻辑运算模块”暂时关闭,就像人类闭上眼睛,不再用理性判断,而是用皮肤去感受风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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