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节四： 第一次呼吸 (第1/2页)

“首次跃迁启动，十分钟准备。”智灵“逻辑枝干”的合成音在船舱内回荡，它的载体是悬浮在主控台中央的银色多面体，每一面都嵌着淡蓝的数据流纹路——此刻，那些纹路的闪烁频率比平日快了0.3赫兹，细微的光颤里藏着算力全速运转的紧张，像在为即将到来的时空剧变绷紧神经。
　　
　　队员们迅速走向缓冲座椅，座椅的靠垫是用艾拉之树纤维织的，贴在背上带着淡淡的草木香，这是诺娃特意安排的，想让大家在紧张时能感受到一点土地的安稳。固定带自动锁紧时发出“咔哒”声，在寂静的船舱里格外清晰，阿岩下意识地攥紧了扶手——他的掌心还沾着生态穹顶的泥土，指尖能摸到扶手内侧刻的“守土”二字，那是老周在飞船出发前，用火星红土混合金属刻的，可此刻掌心的汗还是让指尖发滑。
　　
　　“曦姐，您……”负责生态监测的年轻原人队员小夏刚想提醒曦系好固定带，就见她解开卡扣，裙摆扫过座椅边缘的艾拉之树叶片图案，缓缓走向观测厅中央。那里的地面嵌着一圈共生菌光带，光带的脉动频率正与艾拉的共生孢子同步——曦一踩上去，光带立刻泛起明亮的绿光，像在呼应她掌心的孢子。
　　
　　生态穹顶的方向传来轻微的“咿呀”声，是星孩扒着摇篮栏杆看过来。她的掌心胎记泛着淡蓝，与曦的身影遥遥相对，摇篮旁的记忆草叶片突然亮起，映出拓在火星麦田里的背影——仿佛这位老人也在默默注视着这场跨越时空的尝试。
　　
　　“不要抵抗它。”曦的声音穿过船舱，像山涧的溪流漫过石头，带着安抚人心的温度。她抬起手，掌心的共生孢子绿光与观测厅的光带连成一线，“抵抗会让恐惧扎进心里，就像麦种在板结的土里发不了芽。试着放松，像感受晨露落在麦叶上那样，去接它，不是推它。”
　　
　　最后三十秒倒计时响起，尖锐的提示音让小夏的肩膀又绷紧了几分。阿岩闭上眼睛，脑海里闪过火星望舒谷的麦浪——去年这个时候，他还在和拓一起收割麦子，拓说“割麦要顺着麦秆的劲儿，硬扯会断”，这话此刻突然在耳边清晰起来。
　　
　　“嗡——”跃迁引擎启动的瞬间，没有预想中的机械轰鸣，而是一种低沉的、仿佛从空间深处传来的咆哮，像远古冰川在缓慢崩裂。船体剧烈震动，阿岩感觉五脏六腑都在错位，他死死咬着牙，却听见曦的声音依旧平静：“睁开眼看看，阿岩，别躲。”
　　
　　他艰难地睁开一条眼缝，舷窗外的景象让他忘了眩晕——原本点状的星光被拉成了丝，银的、蓝的、紫的，像无数根发光的线，在黑暗里编织出流动的网。最神奇的是那些丝线的弧度，不是杂乱的缠绕，而是带着规律的起伏，像拓种的麦田在风里形成的波浪。
　　
　　“看，空间在折叠。”曦的声音里带着惊叹，她的裙摆被无形的力场吹动，像在与星空共振，“不是被撕开的伤口，是老匠人折皮革，你看那道淡金光边，是折叠时漏出来的星际介质，多软，像揉皱的金箔。”
　　
　　“织梦者”的光雾在主控台旁剧烈波动了一下，她原本在压制数据流的尖啸，此刻却突然说：“这不是噪音！”光雾里泛起星尘数据的银线，“是星尘当年记录的奥尔特云瀑布声，混着麦田的沙沙声，你们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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