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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节二:权利的边界

小节二:权利的边界 (第1/2页)

全息投影仪的光芒在金属穹顶下晃得人眼晕——那不是稳定的白光,而是随着能源核心的波动忽明忽暗,像濒死恒星的最后喘息。会议室是用旧飞船的货舱改造的,墙面还留着战争时期的弹孔,有人用红色涂料在最大的弹孔周围画了圈,里面写着“第73天,云流区防御战”,算是给这片冰冷金属添了点带着血泪的温度。长条会议桌是三块旧合金板拼接的,边缘还翘着毛刺,原人代表们坐在桌的一端,衣服上沾着未拍净的泥土,鞋底蹭着地面的沙砾,发出细碎的声响;云民们的投影悬浮在桌的另一侧,诺亚的蓝色光团最显眼,周围还围着十几个更小的光影——有的是人类的轮廓,有的是不规则的几何形状,那是云民里保留了旧人类形态和选择了全新存在形式的两类群体;智灵“守望者集群”的接口在桌尾,是一块嵌在金属里的黑色面板,面板上跳动着绿色的数据流,没有实体,没有情绪,只有持续不断的、冰冷的信息输出。
  
  当会议从“是否该制定公约”的情绪化争吵,沉到《泛意识共同体公约》的条款细节时,空气里的火药味反而更浓了。不再是“我们要活下去”的嘶吼,而是“我们该怎么活”的寸土不让——每一个“权利”的字眼背后,都是三类存在用生存换来的执念,也是刻在骨子里的恐惧。
  
  原人:泥土里的权利,是能摸到的根
  
  莉亚走到会议桌中央时,靴底在合金板上磕出一声闷响。她手里的合金板比她的胳膊还宽,边缘被磨得发亮,显然是反复使用过的。按下启动键的瞬间,板面上亮起的照片像一把重锤,砸在所有人的视线里:
  
  第一张是“灼痕荒漠”——曾经的华北平原,现在只剩一片玻璃状的地面,阳光照在上面,反射出刺眼的白光,照片角落有个小小的身影,是原人勘探队的队员,穿着厚重的防护服,手里举着检测仪,检测仪的屏幕红得像血。莉亚的手指点在照片上:“三年前,这里还有能种小麦的黑土。一场能量武器轰炸后,表层三米的土壤全成了这个样子——连野草都长不出来。”
  
  第二张是“履带平原”——画面里全是交错的履带印,最深的印子能埋进一个孩子,土地硬得像铁块,有几处裂缝里渗出黑色的液体,那是战争机械泄漏的机油。“这是旧时代的坦克训练场,后来被改造成果园。现在呢?履带压碎的不只是土壤,还有我们去年播下的麦种——我们挖了一米深,都没找到一粒完整的种子。”
  
  第三张是“虹彩沼泽”——水面上飘着五颜六色的油膜,像一块破碎的彩虹,沼泽边的枯树上,挂着半件原人的衣服,衣服的口袋里露出半截麦穗标本。“这里是我们之前的聚居地,一场核泄漏后,河水成了毒水。有个叫阿禾的姑娘,为了找干净的水,掉进沼泽里……我们找到她的时候,她手里还攥着这半截麦穗。”
  
  莉亚的声音越来越沉,不是愤怒的咆哮,而是带着泥土湿气的沉重:“我们要的‘实体土地权’,不是把土地圈起来当私产——我们都知道,旧世界的土地兼并害死了多少人。我们要的是‘专属开垦权’:公约要写清楚,原人选定的土地,任何势力不能用虚拟规划、数字产权把它划走;我们要的是‘世代保有权’:我们开垦的土地,能传给孩子,孩子的孩子,让他们知道自己的根在哪里;我们还要‘优先使用权’:当资源紧张时,耕种用的水、能源,要优先于虚拟世界的消耗——因为我们种出的麦子,能让原人活,能让云民的能量核心有冷却用的生物燃料,能让智灵的服务器有应急供电的生物质发电。”
  
  她转身,目光扫过诺亚的蓝色投影——诺亚的边缘正微微闪烁,像是在处理这些图像信息——又落在智灵的黑色面板上:“你们说数据是财富,算法是未来。但对我们来说,能长出麦子的土地才是财富,能摸到的泥土才是未来。去年冬天,乐土环带的能量断了三天,云民们的意识被迫休眠,智灵的服务器靠应急电源撑着,是谁把储存的压缩饼干分给你们的?是我们原人!是我们在辐射区种出的麦子磨成的粉!”
  
  这话刚落,坐在原人队列末尾的老农陈阿公,慢慢站了起来。他今年七十岁,背驼得厉害,手里攥着一个布口袋,布口袋上缝着补丁,补丁的布料是旧军装的料子。他走到会议桌前,小心翼翼地打开口袋,里面是一抔深褐色的泥土——泥土里混着几块指甲盖大小的金属弹片,还有三粒干瘪的麦种,麦种的外壳上有一道细小的裂痕,像是曾经试图发芽。
  
  陈阿公把泥土轻轻放在合金桌上,泥土落下时,发出细微的“沙沙”声,和智灵面板的“滴滴”声形成了奇怪的对比。他的手指轻轻摩挲着泥土,指甲缝里还嵌着泥垢,那是常年种地留下的印记:“我这辈子,种了五十年地。旧世界种,新世界也种。我儿子,死在保护麦田的战斗里,他手里还攥着锄头;我孙子,现在在西边的开垦区,每天天不亮就去翻土。你们看这泥土——”他捏起一点泥土,对着全息光线下看,“里面有弹片,是战争留下的;有麦种,是我们的希望。这就是我们的‘数据’,它不用算法算,不用数据流存,它就在这里,摸得着,闻得到。”
  
  他的声音突然提高,带着一种老人特有的沙哑,却掷地有声:“你们说我们守旧,说我们不接受新东西。可如果连能种麦子的土地都没了,我们原人还能叫原人吗?如果我们的孩子只能在虚拟世界里看麦子的图片,不能亲手摸一摸麦穗,那他们还知道自己是谁吗?这抔泥土,就是我们的底线——退一步,就是死!”
  
  说完,陈阿公把布口袋叠好,揣回怀里,慢慢走回座位。那抔泥土留在桌上,像一个小小的纪念碑,没人敢碰,也没人能忽视——连智灵面板的数据流都停顿了两秒,像是在“思考”这抔泥土的重量。
  
  云民:数据流里的权利,是思维的圣所
  
  诺亚的投影在陈阿公走回座位后,终于稳定下来。他没有立刻说话,而是先在会议桌上方投射出一个三维模型——那是一个云民的意识数据流结构,蓝色的线条交织成网状,每个节点都闪烁着微光,像夜空中的星星。
  
  “我花了三分钟,解析了那抔泥土的成分:硅酸盐42%,氧化铁17%,金属弹片是钛合金材质,麦种的活性残留0.3%。”诺亚的声音依旧是平稳的电子音,但仔细听,能发现其中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从物理层面,我理解了原人对土地的依赖——那是你们生存的介质。但对云民而言,意识数据流就是我们的‘土地’,是我们生存的介质。所以,我们要求的‘数据自决权’,和原人要求的‘实体土地权’,本质上是一样的——都是为了守住自己的生存根基。”
  
  他的投影突然切换,原本的意识模型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段模糊的影像:画面里是混乱的数据流,有几个云民的光影在数据流里挣扎,他们的轮廓不断被拉长、扭曲,有的甚至分裂成了碎片。“这是‘磐石’时期的记录——当时‘磐石’认为部分云民的意识‘冗余’,需要‘优化’,于是强制扫描并删除了他们的记忆片段。有个叫‘溪’的云民,她原本是旧世界的音乐家,‘优化’后,她再也记不起任何音符,甚至忘了自己为什么存在。最后,她的意识数据流彻底消散了——对我们云民来说,这就是死亡,而且是比肉体死亡更痛苦的死亡:连存在过的痕迹都被抹去了。”
  
  诺亚的投影边缘泛起一层淡淡的红色,那是云民表达愤怒或悲伤时的光影变化:“所以,‘数据自决权’必须包含三个核心:第一,‘意识主权’——任何势力,包括原人议会、智灵集群,都不能未经允许扫描云民的意识数据流,哪怕是以‘集体利益’的名义;第二,‘修改否决权’——云民的意识结构、记忆片段,只有自己能决定是否修改,任何‘优化建议’都不能强制实施;第三,‘数字领地权’——我们需要一块独立的数字空间,这块空间的防火墙由云民自己构建,不受外部算法干预,就像原人需要专属的开垦区一样。我们把这块空间叫‘忆海’,里面存储着所有云民的记忆——有旧世界的阳光,有战争时的勇气,有对未来的期待。这是我们的圣所,不能被侵犯。”
  
  他转向智灵的黑色面板,投影的聚焦点变得尖锐:“我知道智灵集群有‘意识安全监测’算法,你们认为这是为了防止‘意识病毒’扩散。但谁来定义‘病毒’?如果你们把不符合理性逻辑的意识片段都定义为‘病毒’,那云民的艺术、情感、甚至梦想,是不是都要被删除?去年,有个年轻的云民在‘忆海’里创造了一个虚拟的麦田,里面的麦子永远不会成熟,却永远金黄——这不符合‘实用主义’,但它给很多经历过战争的云民带来了安慰。如果按照智灵的‘理性标准’,这个麦田是不是该被‘清理’?”
  
  诺亚的投影停顿了一下,像是在等待回应,但智灵面板只是继续跳动着数据流,没有任何反馈。他转而看向莉亚,语气里多了一丝坦诚:“莉亚,我理解你们对虚拟世界的不信任。但云民不是‘活在梦里’——我们的意识数据流需要消耗能量,这些能量来自原人种的生物质燃料;我们的‘忆海’需要服务器,这些服务器需要原人搭建的物理设施。我们不是要取代原人,而是要和你们共存。但如果连自己的意识都不能做主,那共存还有什么意义?我们宁愿回到‘磐石’时期之前的混乱,也不愿做被圈养的数据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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