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母亲的实验体 (第2/2页)

“是，主管。”另一个穿着白大褂、面无表情的研究员立刻在悬浮光屏上操作起来。
　　
　　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记忆的主人！身体无法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视野疯狂地晃动！上一次测试那种全身细胞被撕裂、基因链仿佛要崩溃的极致痛苦，如同跗骨之蛆瞬间席卷了全身！
　　
　　“不……不……”微弱的、带着哭腔的嘶鸣从喉咙里挤出，身体拼命地向后蜷缩，试图远离那个巨大的、如同怪兽之口的培养舱。
　　
　　“安静！”冷漠主管的声音如同冰锥刺下，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这是为了进化！为了商会伟大的蓝图！你的痛苦，是新纪元的基石！”
　　
　　冰冷的金属手臂再次抓住瘦小的身体，不容反抗地拖向那个巨大的培养舱。舱盖无声地向上滑开，露出里面翻涌的、如同毒液般的淡绿色液体。
　　
　　“呜——！！！”绝望的悲鸣被强行扼住！
　　
　　身体被粗暴地塞入粘稠冰冷的营养液中！舱盖无情地合拢！
　　
　　视野瞬间被淡绿色淹没！冰冷刺骨！窒息感如同铁钳扼住喉咙！无数细小的气泡附着在皮肤上，带来麻痒的刺痛感！
　　
　　嗡——！
　　
　　仪器发出刺耳的嗡鸣！连接在身体各处的管线瞬间亮起！一股狂暴的、带着毁灭性撕裂感的能量，如同亿万根烧红的钢针，狠狠刺入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顺着血管、神经疯狂奔涌！
　　
　　“啊啊啊——！！！”无法形容的剧痛在灵魂深处炸开！视野瞬间被撕裂般的血红和黑暗交替吞噬！身体在培养舱内疯狂地抽搐、痉挛！指甲在坚硬的舱壁上抓挠，发出令人牙酸的刮擦声，留下道道带血的白痕！
　　
　　意识在无边的痛苦中沉沦、破碎……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剧痛似乎达到了某个顶点，然后……意识陷入了一片混沌的黑暗。
　　
　　再次恢复一丝微弱感知时，视角发现自己被关在一个狭小的、冰冷的金属笼子里。笼子放在冰冷的实验室角落。全身每一寸骨头、每一块肌肉都像是被碾碎后又粗糙地拼接起来，火辣辣的痛楚如同跗骨之蛆。喉咙里充满了浓重的血腥味，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牵扯着胸腔撕裂般的疼痛。
　　
　　视野模糊而昏暗。只能看到不远处，那个冷漠的主管正和几个研究员站在悬浮光屏前，低声讨论着什么。光屏上跳动着复杂的数据流和扭曲的基因链三维模型。
　　
　　“……融合率提升至17.8%，但生命体征波动剧烈，濒临崩溃边缘。”一个研究员报告。
　　
　　“精神力阈值突破记录，但极不稳定，有严重反噬风险。”另一个补充。
　　
　　“第37次测试结果：失败。”主管冷漠的声音宣判着，如同在宣读一件物品的报废通知。“‘Ω-3’催化剂对‘07号’基因排异性过高，强行融合会导致不可逆崩溃。记录：建议启动最终方案，提取核心基因序列后，进行‘无害化’处理。”
　　
　　无害化处理！
　　
　　冰冷的字眼如同死亡的丧钟，狠狠敲在记忆主人的灵魂上！身体无法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喉咙里发出濒死的、绝望的呜咽。笼子的金属栏杆冰冷刺骨。
　　
　　就在这时——
　　
　　实验室厚重的金属门发出轻微的滑开声。
　　
　　一道纤细却挺拔的身影逆着门外走廊的惨白灯光，走了进来。
　　
　　记忆的视角猛地定格在那道身影上！
　　
　　来人穿着一件洗得有些发白、沾染着不明污渍的白色研究员大褂。长发简单地束在脑后，露出线条清晰而略显疲惫的侧脸。她的脸色有些苍白，眼下带着淡淡的青影，但那双眼睛……那双眼睛如同沉静的寒潭，深处却燃烧着一种压抑的、近乎执拗的光芒！她的步伐很稳，带着一种与这个冰冷实验室格格不入的坚定。
　　
　　是苏明玥！年轻时的母亲！
　　
　　“苏明玥研究员？”冷漠主管转过身，眉头微不可察地皱起，带着被打扰的不悦，“现在是核心实验时间，非相关人员禁止入内。”
　　
　　苏明玥的目光快速扫过实验室，当她的视线触及角落金属笼子里那个蜷缩颤抖、伤痕累累的幼小身影时，苏明玥的瞳孔骤然收缩！那沉静的寒潭深处，瞬间掀起了惊涛骇浪！愤怒、痛心、不忍……种种激烈的情感几乎要冲破她强行维持的平静表象！
　　
　　她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涌的情绪，走到主管面前，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卡洛斯主管，关于‘07号’的最终方案，我申请复议。”
　　
　　“复议？”卡洛斯主管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如刀，“苏研究员，实验数据已经说明一切。‘07号’的价值，仅在于其核心基因序列。保留这个不可控的失败品，是对商会资源的巨大浪费，更是对‘净化者计划’潜在的风险！”
　　
　　“失败品？”苏明玥的声音陡然拔高了一丝，带着压抑的怒火，“卡洛斯主管，看看他！他承受了37次超越极限的基因融合测试！他展现出的精神力潜力和对‘盖亚能’的基础亲和力远超你们最初的评估！他的痛苦和挣扎，难道仅仅换来一句‘失败品’和‘无害化处理’？”
　　
　　她的目光再次扫向角落的笼子，声音微微发颤，却更加坚定：“他是活生生的生命！不是一串可以随意抹去的实验数据！‘净化者计划’的初衷，难道不是创造未来，而是制造杀戮和毁灭吗？”
　　
　　“苏明玥！”卡洛斯主管的声音骤然变冷，带着严厉的警告，“注意你的立场和言辞！商会的意志不容置疑！‘07号’的处理方案已由高层核准！你只需要做好你份内的基因序列分析工作！立刻离开！”
　　
　　气氛瞬间降至冰点！实验室里的其他研究员噤若寒蝉。
　　
　　记忆的视角中，苏明玥的身体似乎僵硬了一下。她看着卡洛斯主管那张冰冷绝情的脸，又看向笼子里那个在绝望中瑟瑟发抖的身影。她眼底深处那最后一丝犹豫和挣扎，如同风中残烛，熄灭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
　　
　　“我明白了，主管。”苏明玥的声音忽然恢复了平静，甚至带上了一丝奇异的、空洞的顺从。她缓缓低下头，仿佛被训斥后屈服了。“是我失态了。我这就回去完成我的工作。”
　　
　　她转过身，似乎准备离开。就在她转身的刹那，背对着卡洛斯主管和其他研究员，她的手指极其隐蔽而快速地在手腕上一个不起眼的金属手环上按动了几个复杂的序列！
　　
　　嗡……
　　
　　一股极其微弱、几乎无法察觉的空间波动，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以她为中心极其短暂地扩散了一下！
　　
　　整个实验室的灯光，连同所有仪器设备的指示灯，毫无征兆地同时剧烈闪烁了一下！甚至有几台精密的仪器发出了短促的、刺耳的警报声！
　　
　　“怎么回事？”卡洛斯主管和其他研究员被这突如其来的干扰吸引了注意力，目光下意识地投向那些闪烁的仪器屏幕。
　　
　　就在这不到一秒的混乱间隙！
　　
　　苏明玥动了！
　　
　　她的身影快得如同鬼魅！没有一丝犹豫，没有一丝拖泥带水！她如同扑火的飞蛾，带着一种一往无前的决绝，瞬间冲向了角落那个冰冷的金属笼子！
　　
　　“拦住她！”卡洛斯主管最先反应过来，发出惊怒的咆哮！
　　
　　但太迟了！
　　
　　苏明玥的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高频粒子切割匕首！匕首发出幽蓝的光芒，如同死神的獠牙！唰！唰！两道精准无比的蓝光闪过！束缚着金属笼子的粗大合金锁链应声而断！
　　
　　笼门被猛地拉开！
　　
　　“走！”苏明玥的声音嘶哑而急促，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她一把抓住笼子里那个瘦小、颤抖、几乎无法站立的身影，将他粗暴地拽了出来！冰冷的、带着薄茧的手，紧紧抓住了他满是血污和擦伤的手臂！那力量是如此之大，带着一种绝望的、拼尽一切的传递！
　　
　　记忆的视角瞬间被拉高，被那只手拖着，踉跄地、跌跌撞撞地冲向实验室的金属大门！身后，是卡洛斯主管扭曲的怒吼和能量武器充能的刺耳嗡鸣！
　　
　　“苏明玥！你背叛商会！格杀勿论！”
　　
　　刺目的能量光束撕裂空气，带着死亡的尖啸，从身后追射而来！
　　
　　苏明玥猛地将手中瘦小的身影向前狠狠一推！同时，她的身体如同最敏捷的猎豹，不可思议地扭转，用自己的后背迎向了那致命的能量光束！
　　
　　噗——！
　　
　　一声沉闷的、肉体被洞穿的可怕声响！
　　
　　记忆的视角在剧烈的晃动中，看到的是苏明玥猛地向前扑倒的身影！她后背的白大褂瞬间被烧穿一个焦黑的大洞，暗红的血液如同喷泉般涌出！她的脸重重砸在冰冷的金属地板上，苍白如纸，嘴角溢出刺目的鲜血！
　　
　　但她推出去的那只手，力量却未曾断绝！一股柔和却坚定的推力，混合着她生命最后燃烧的力量，将记忆的主人狠狠推出了实验室敞开的金属大门！
　　
　　“跑……”苏明玥艰难地抬起头，染血的嘴唇翕动着，那双燃烧着执念的眼睛死死盯着门外那个呆滞、惊恐的瘦小身影，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吐出破碎却清晰无比的字眼：
　　
　　“07号……活下去……”
　　
　　***
　　
　　“呃啊——！！！”
　　
　　现实与记忆的壁垒轰然破碎！伴随着一声撕心裂肺、仿佛灵魂都被撕裂的惨嚎，兽人庞大的身躯在苏晚凝面前猛地剧烈抽搐起来！他紧闭的双眼豁然睁开！那双兽瞳之中，此刻不再是痛苦和茫然，而是倒映着实验室惨白灯光、能量光束的死亡轨迹，以及……母亲苏明玥最后染血的、充满无尽嘱托的双眼！
　　
　　巨大的痛苦、极致的恐惧、还有那被强行唤醒的、如同烙印般刻在灵魂深处的、对那道染血身影的绝对依恋和保护欲，如同决堤的洪水，混合着颈环抑制器过载释放的狂暴能量，在他体内疯狂冲突、爆炸！
　　
　　“吼——！！！”
　　
　　兽人猛地从废墟中坐起！如同濒死凶兽最后的绝唱！他无视胸前那恐怖的、还在流淌着银蓝血液的伤口，布满血丝的兽瞳瞬间锁定了光门外，艾瑞克·星辉手中那个散发着邪恶诱惑与极致痛苦的水晶容器！
　　
　　母亲为之牺牲也要保护的“07号”！
　　
　　将她推入地狱的“摇篮”！
　　
　　痛苦的源头！力量的诱惑！毁灭的冲动！守护的执念！
　　
　　所有被记忆洪流冲刷出来的、极端对立的情绪，在这一刻被那个水晶容器彻底点燃、引爆！
　　
　　“嗷——！！！”
　　
　　兽人发出一声震碎耳膜的、完全不似人声的咆哮！他仅存的理智彻底被狂暴的兽性和被唤醒的痛苦记忆碾碎！他像一头被彻底激怒、失去所有枷锁的洪荒巨兽，带着毁灭一切的狂暴气势，狠狠撞开试图阻拦他的幸存者，撞碎了摇摇欲坠的通道断墙，裹挟着烟尘和碎石，如同一颗失控的复仇流星，朝着光门外的艾瑞克·星辉，朝着那个象征着他所有痛苦根源的水晶容器，悍然扑去！
　　
　　“拦住他！”苏晚凝厉声喝道，藤蔓守卫的藤蔓瞬间卷出！
　　
　　但兽人的速度太快！力量太狂暴！完全是在燃烧生命！
　　
　　“保护主管！”艾瑞克身后的银白护卫反应极快，能量臂刃瞬间弹出，交叉斩向扑来的兽人！
　　
　　就在这千钧一发、狂暴的兽人即将与冰冷的银白护卫碰撞的瞬间——
　　
　　“不——！”
　　
　　一个凄厉到变调的女声猛地响起！
　　
　　不是苏晚凝！而是刚刚拿着急救包冲过来的赵姨！
　　
　　她手中的急救包哐当一声掉在地上，里面的药剂滚落出来。她如同被雷击中，脸色惨白如纸，身体剧烈地摇晃着，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兽人脖子上那个因为过载和记忆冲击，在红光疯狂闪烁中，竟短暂投射出一片模糊、抖动、却清晰无比的立体影像——
　　
　　影像中，是那个冰冷的实验室，是那个巨大的培养舱，是卡洛斯主管冷漠的脸……以及，那个染着血、奋力将瘦小身影推出门外、用尽生命嘶喊“活下去”的年轻女子——苏明玥！
　　
　　“明玥……小姐？！”赵姨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和崩溃般的哭腔，如同见到了世上最不可能出现的鬼魂，“是……是你？！真的是你……救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