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皇后可是见到了什么不该见的人 (第2/2页)
殿内一时寂静。
姜昭宁垂首而立,只听得见自己急促的心跳声。
“陛下……”她斟酌着开口,“阿砚他久居山野,不懂宫中规矩,若是有什么冒犯之处,还请陛下念在他年纪尚小的份上,不要……”
“皇后这是觉得,朕是那种会随意治罪的昏君?”
萧景珩突然打断她,声音不轻不重,却让姜昭宁瞬间跪了下去。
“臣妾不敢!”
膝盖重重磕在冷硬的地砖上,她却不敢呼痛。
头顶那道视线如有实质,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不知过了多久,萧景珩才淡淡道:“起来吧。”
姜昭宁双腿早已发麻,刚一起身便踉跄着向前栽去,本是可以靠着自己稳住,
但一只温热的大手突然扣住她的腰肢,将她整个人带进了怀里。
“啊……”
她轻呼一声,猝不及防对上了那双深不见底的凤眸。
距离近的能看清他眼中自己的倒影,还有那若有似无的危险光芒。
“陛、陛下……”
她慌乱地想要起身,却被箍得更紧。
“怎么,还没跪够?”
萧景珩低沉的嗓音在耳畔响起,带着几分戏谑。
“朕看你今日心神不宁的,可是见到了什么不该见的人?”
姜昭宁心头一颤。
晋王的身影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却不敢提及。
今日御花园偶遇本是无心,可若说出来,未免会引人怀疑,倒不如不说。
下巴突然被捏住,迫使她抬起头来。
萧景珩的拇指轻轻摩挲着她的唇瓣,眼神锐利如鹰隼。
“皇后这是……有事瞒着朕?”
殿内的熏香忽然变得浓烈,姜昭宁只觉得呼吸都困难起来。
那只手明明温柔地抚着她的脸颊,却让她如芒在背。
“臣妾……没……”
她张了张嘴,却在对上那双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睛时,将所有话语都咽了回去。
“陛下,给太后的书信臣妾还未写完,待写好了自会让人送去御书房。”姜昭宁指尖微颤,轻轻别开脸,转移话题:“近日政务繁忙,陛下实在不必日日来臣妾这里……”
话音未落,她就感觉到头顶的视线骤然转冷。
萧景珩的目光如实质般落在她身上,那双总是含笑的凤眸此刻晦暗不明,带着令人心惊的探究。
“你这是在赶朕走?”
他声音很轻,却让殿内的温度仿佛骤降。
姜昭宁心头一跳,连忙垂首:“臣妾不敢。”
“不敢?还有你不敢的事情?”
萧景珩冷哼一声,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案几,每一下都像是敲在她心上。
殿内气氛一时凝滞。
姜昭宁攥紧了衣袖,正欲请罪,却见萧景珩忽然从袖中取出一封信笺,随意地扔在案上。
“看看。”
他的声音辨不出喜怒。
姜昭宁迟疑地拿起,展开信纸,熟悉的字迹映入眼帘。
是太后的亲笔。
信上字字句句皆是催促,言及自己病体沉重,盼陛下早日诞下皇嗣,以安社稷。
末尾更是直言已派了身边的徐嬷嬷入宫,专司督促此事。
她的指尖不自觉地收紧,信纸被捏出细微的褶皱。
顺着萧景珩的视线望去,果然见到殿外立着一位面容严肃的老嬷嬷,正是太后身边最得力的徐嬷嬷,此刻正垂首而立,俨然就是太后的眼线。
原来这才是他近日来频繁来自己宫中的原因。
子嗣?
只可惜,她根本不可能有子嗣的。
三年前,她从冰湖中将昏迷的萧景珩拖上岸,自己却因寒气入体,伤了胞宫。
她的体质本就偏寒,此番又受此大损,只怕……
只怕此生难有子嗣。
姜昭宁死死咬住唇内软肉,直到尝到血腥味才惊觉失态。
中宫无子,朝堂上下早已议论纷纷。
太后明里暗里的催促,六宫妃嫔们或怜悯或幸灾乐祸的眼神,还有……
她抬眸望向萧景珩棱角分明的侧脸,心头泛起一阵细密的疼。
他是一国之君,需要嫡子继承大统。
而她此生是没有儿女之福的。
“陛下,”她强压下喉间的苦涩,声音轻得仿佛一触即碎,“臣妾前些日子送去御书房的诏书……您可批阅了?”
那封她亲手所写的废后诏书,字字泣血。
若他肯批,至少还能保全彼此之间最后一点体面。
“什么诏书?”萧景珩眉头微蹙。
“就是废……”
她话音未落,殿外突然传来一阵嘈杂。
起初只是隐约的脚步声和争执,渐渐地,一个带着哭腔的女声越来越清晰:“陛下!贵妃娘娘旧伤复发,已经疼昏过去三次了,药也不肯用,奴婢们实在没法子,这才……这才冒死来求陛下……”
姜昭宁微微皱眉,这声音是贵妃身边的大宫女琉璃。
“放肆!”徐嬷嬷中气十足的呵斥声骤然炸响,“贵妃娘娘身子不适就该去请太医,深更半夜在皇后宫前哭嚎,成何体统!”
“嬷嬷恕罪!”琉璃的声音越发凄切,“实在是娘娘疼得受不住了,奴婢看着心疼……都是奴婢自作主张,娘娘根本不知情……求陛下开恩,就看一眼娘娘吧……”
“住口!”徐嬷嬷声调陡然拔高,显然动了真怒,“陛下正在皇后宫中休息,休要吵闹!来人啊,把这不懂规矩的贱婢拖下去!”
殿外传来拉扯的声响,琉璃却仍不死心,声音断断续续地传来:“陛下……娘娘疼得直唤您的名字……求您……”
话未说完,似乎被人捂住了嘴,只剩呜呜的哽咽声。
殿内的烛火轻轻摇曳,映得萧景珩的面容晦暗不明。
他眉头微蹙,修长的手指在案几上无意识地敲击了两下,显然在权衡着什么。
姜昭宁静静地看着他,只见他眉心的褶皱更深了几分。
烛光下,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一半隐在阴影里,一半被镀上暖色的光晕,显得格外深邃。
终于,他轻叹一声站起身来,玄色龙袍上的金线暗纹在烛光下流转。
“朕去去就回。”
萧景珩丢下这句话,大步流星地往外走去。
姜昭宁望着他消失在雨幕中的背影,嘴角扯出一抹苦笑。
果然,只要贵妃一句话,他连太后的旨意都能违抗。
殿外很快安静下来,只剩下淅淅沥沥的雨声敲打着窗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