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花开依旧 (第2/2页)
一场无声的战争，在数据世界里轰然打响。
与此同时，远在上海的宋庭远，也收到了消息。他无法渗透国家级的行动，但他有他的眼线。
“他们被紧急召到北京，参与那个‘蝎子’的案子了？”宋庭远在电话里，声音阴冷。
“是的，先生。这是他们最后的机会，也是我们……最后的机会。”
“很好。”宋庭远挂断电话，脸上露出一抹狰狞的笑意。他走到一个需要三重密码才能打开的保险柜前，从中取出了一个不起眼的U盘。
“陈默，你以为你能做救世主？我就让你亲眼看看，你是怎么变成一个千古罪人的。”
他将U盘交给了身边的助理，用一种毒蛇般嘶嘶作响的声音下令，“把里面的东西，用最安全的渠道，发给‘蝎子’在境外的联络人。告诉他们，中国警方启用了新的追踪系统，这是系统的核心漏洞和反制代码。让他们……给我们的英雄，送一份毕生难忘的大礼。”
他要的，不仅仅是让陈默失败。他要的，是让陈默的系统，在最关键的时刻，反过来，成为杀死中国警方的武器。
他要诛心。
指挥中心里，陈默已经进入了一种物我两忘的状态。他坐在指挥台前，十指在键盘上翻飞如舞。海量的、来自不同维度的数据流，像奔腾的江河，涌入他临时搭建的“梨树”丛林作战系统。
林晚不懂技术，但她懂他。她站在他身后，一言不发，却成了他最坚实的依靠。她负责将指挥中心传来的各种情报，用最简洁的语言，传递给陈默，为他隔绝掉所有不必要的干扰。
“报告！三号小队在坐标XXX发现疑似宿营痕迹！”
“报告！高空无人机捕捉到一点三秒的热源信号，稍纵即逝！”
“把热源信号的图像放大，和所有历史数据进行比对，建立初步物理模型！”陈默头也不抬地发出指令。
胖子和小马他们也早已忘记了恐惧，全身心地投入到这场与死神赛跑的战争中。
两个小时后，屏幕上，一个由无数数据点构成的、模糊的3D丛林模型被建立起来。“梨树”像一个饥饿的巨兽，贪婪地吞噬、分析着每一帧画面，每一段声音。
“找到了！”陈默的瞳孔猛地一缩。
他指向屏幕上一个被系统用红框标记出来的、毫不起眼的山洞，“根据风速、植被密度和岩石反射的回波数据综合判断，这里是一个天然的信号屏蔽区。‘蝎子’和人质，有百分之九十二的可能性，藏在这里！”
王主任立刻拿起通讯器：“所有小队，向目标A点合围！”
然而，就在特战小队即将抵达洞口的瞬间，异变再生！
指挥中心所有的大屏幕，突然被一片刺眼的雪花占满！他们与前方特战小队的所有通讯，瞬间中断！
“我们被反向入侵了！”李教授失声喊道，“对方利用了我们传输数据时的加密通道，植入了病毒！”
与此同时，在丛林里，七支特战小队的通讯头盔里，同时响起了陈默的、经过处理的合成音：“目标已转移，立刻前往B点！重复，立刻前往B点！”
那是宋庭远发去的“反制代码”！它不仅瘫痪了指挥系统，还利用陈默的声音，向特战队员下达了一个致命的、错误的指令！
B点，是“蝎子”早已布下天罗地网的死亡陷阱！
“完了……”王主任的脸色惨白如纸。
指挥中心里，一片死寂，只剩下绝望。
“不，还没完。”
一片死寂中，只有陈默的声音，冷静得可怕。
他没有去看那片雪花屏，而是死死地盯着自己面前那台
独立的、未联网的“影子”服务器。
那是他为“梨树”系统准备的最后一道，也是最坚固的一道防线。在所有人都以为系统已经瘫痪的时候，这台服务器，像一个沉默的哨兵，依旧在忠实地记录和分析着每一寸数据的流动。
“宋庭远以为他给了蝎子一把能打开我家大门的钥匙，”陈默的声音很低，却像磐石一样稳定，清晰地传到身旁林晚的耳中，“但他不知道，这栋房子，我建了两道墙。他炸了外墙，里面的‘凤凰’，他连碰都碰不到。”
他一边说，手指一边在键盘上敲击出一连串匪夷所思的指令。他不是在修复被感染的系统，而是直接放弃了那道被攻破的外墙。他要做的，是在零点一秒内，激活那个在他预案中，专门用于应对内部背叛和核心毁灭的“凤凰”协议！
“可是，通讯已经断了，我们怎么告诉他们？”林晚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看着沙盘上，那七个代表着特战小队的光点，正毫不知情地，一步步走向代表着死亡陷阱的B点。
“通讯断了，但生命体征的数据链，还在。”陈默的眼睛里，闪烁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属于天才的光芒，“他们可以屏蔽电磁信号，但他们屏蔽不了心跳！”
他调出了一个全新的界面，上面显示的，是七名特战队员实时回传的心率、血压、体温等生命体征数据。
“胖子！小马！”陈默头也不抬地发出指令，“立刻接管七号卫星的备用信道，给我把这串代码，用高频脉冲的方式，反向注入到特战队员的单兵生物传感器上！”
所有人都愣住了。反向注入？把数据流逆转过来，用传输生命体征的微弱信道，去发送指令？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来不及解释了！执行！”陈默的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与此同时，在潮湿闷热的丛林里。带队的队长李锋，正带领着队员，快速而警惕地向着指令中的B点前进。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军人的天职让他必须服从命令。
就在他们距离B点不到五百米的时候，李锋的身体猛地一震。一股极其微弱、却极有节奏的震动，从他贴身佩戴的生物传感器上传来。
“嘀……嘀嘀嘀……嘀……”
那不是设备故障的乱颤，而是一种清晰的、有规律的脉冲。作为全军最顶尖的特战精英，李锋对摩斯电码熟悉得就像自己的呼吸。
这个信号是……S.O.S！
不对！后面还有！
李锋的瞳孔猛地一缩。
“S.O.S…A…A…A…”
这不是求救，这是最高级别的警报！A点！真正的目标在A点！
千钧一发之际，李锋没有丝毫犹豫，猛地打出一个战术手势，压低声音对着已经失联的喉麦吼道：“全体注意！停止前进！原地隐蔽！有诈！”
几乎就在他下达指令的同一秒，前方五百米处的B点方向，传来了剧烈的爆炸声！火光冲天，无数的子弹像雨点一样，朝着他们刚才即将踏入的区域疯狂扫射！
如果他们再往前走五十米，此刻已经全军覆没。
指挥中心里，当李锋通过刚刚恢复的通讯，将前方的情况报告回来时，整个大厅陷入了一片死寂。所有人都用一种看怪物般的眼神，看着那个依旧坐在指挥台前，脸色苍白却眼神如炬的年轻人。
王主任的后背，已经完全被冷汗浸透。他走到陈默身后，看着屏幕上“凤凰”系统自动生成的攻击路径分析和反制报告，久久说不出话来。
“报告！A点突袭成功！‘蝎子’及其核心成员被全部抓获！人质成功解救！我方零伤亡！”
最终的战报传来，指挥中心里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和欢呼声。
而陈默，在听到“零伤亡”三个字时，那根紧绷到极限的神经终于松弛下来。他身体晃了晃，眼前一黑，几乎要栽倒下去。
林晚一把扶住了他，将他整个人的重量都靠在自己身上。
“结束了。”她在他耳边轻声说，声音里带着哭腔。
“嗯。”陈默把头埋在她的肩窝，贪婪地呼吸着她发间熟悉的清香，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见，“我们回家。”
当他们走出指挥中心时，王主任亲自为他们送行。他没有多余的废话，只是走到陈默面前，对着他和林晚，郑重地敬了一个军礼。
“陈默同志，林晚同志，”他的声音里，是前所未有的敬佩与郑重，“我代表国家，代表人民，代表那些被你们从死亡线上拉回来的战士，谢谢你们。”
那一刻，所有的商业纷争、阴谋诡计，都显得那么渺小而不值一提。
半个月后。
远风集团宣布，原董事长宋庭远因涉嫌多项严重经济犯罪、以及危害国家安全罪，被依法逮捕。宋家经营多年的商业帝国，在一夜之间，轰然倒塌。
而晚晴科技，则以国家重点战略合作伙伴的身份，正式对外公布了“城市大脑”与“天网守护”计划，并宣布将“梨树”系统的核心技术，无偿授权给国家安全及公共服务领域。
消息传出，举世皆惊。
记者发布会的现场，无数的闪光灯聚焦在陈默和林晚身上。
有记者提问：“陈先生，您放弃了千亿市值的商业前景，将技术无偿贡献给国家，对于一个商人来说，您不觉得可惜吗？”
陈默握着林晚的手，看了一眼身旁这个陪他走过深渊、也陪他迎来光明的女人，脸上露出了一个发自内心的、轻松的笑容。
他对着镜头，缓缓说道：“我不是商人，我只是一个，差点弄丢了回家的路的人。现在，我找到了。”
他转过头，深深地看着林晚，眼神里是化不开的温柔。
“而且，我从不觉得可惜。因为我这一生最宝贵的财富，早就已经在我身边了。”
发布会结束，他们谢绝了所有的采访和晚宴。陈默开着一辆最普通的家用车，载着林晚，驶离了喧嚣的市区。
“我们去哪儿？”林晚问。
“回家。”
车子一路向南，最终停在了那个他们故事开始的小镇。
镇口那棵老梨树早已不在，取而代之的，是那间名为“晚晴”的书屋。
正是春天，书屋的院子里，不知是谁，又栽下了一株小小的梨树。此刻，那新生的枝桠上，正迎着春风，开出了一簇簇洁白如雪的、崭新的花。
陈默和林晚相视一笑，牵着手，走进了那片灿烂的春光里。
那年花开，灼灼其华。
今年花开，依旧如故。
只是这一次，他们再也不会错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