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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太祖实录

第七章 太祖实录 (第2/2页)

一声接一声,又沉又长……吓得他们魂儿都飞了!结果……结果第二天,先帝爷就……”
  
  小宫女的话没说完,但两人眼中都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太祖显灵,叹息连连,紧接着皇帝驾崩——这绝非吉兆!
  
  更可怕的是,据说当夜在暖阁附近当值的几个宫人,包括李公公、春桃姑姑和小顺子,在皇帝驾崩后不久,就莫名其妙地被内务府的人带走了,说是调去守皇陵,可谁都知道,那不过是块遮羞布!他们,很可能已经……
  
  类似的窃窃私语,如同瘟疫,在宫墙的每一个角落滋生、蔓延。御花园假山后,几个太监凑在一起,脸色煞白:“……刘公公那边也少了人!昨晚还一起当值呢,今早点名就不见了!问管事,只说是急病暴毙,连夜送出宫埋了!骗鬼呢!一夜之间,连着暴毙十几个?”
  
  “何止十几个!”另一个太监声音发颤,伸出三根手指,又惊恐地缩回两根,声音压得几乎听不见,“我……我听敬事房的老王头酒后漏过一句……怕是不下……这个数!”他比划的手势,分明是三十往上!
  
  恐慌如同无形的藤蔓,缠绕着每一个宫人的心脏。白天,他们穿着素服,低着头,在宫道上沉默地行走,做着分内之事,如同提线木偶。可一旦目光交汇,那里面深藏的恐惧几乎要溢出来。
  
  入夜后,宫苑深处更是死寂得如同巨大的坟场。任何一点风吹草动——夜枭的啼叫、枯枝被积雪压断的轻响、甚至同伴起夜时轻微的脚步声——都能让值夜的宫人吓得魂飞魄散,疑神疑鬼,总觉得黑暗中有太祖沉重的叹息,或者内务府索命的黑影在游荡。
  
  无人敢靠近紫宸宫附近那片区域,那里仿佛成了吞噬生命的禁区。
  
  李易缩在冷宮fei弃值房的角落里,啃着刘老五派人新送来的、同样冰冷的硬饼子。外面的流言如同长了脚的风,无孔不入,自然也钻进了这破败的角落。听着那些关于“太祖叹息”、“暴毙”、“消失”的恐怖传闻,他浑身冰冷,只觉得每一口饼子都像在啃食冰碴。
  
  那夜雪廊下新帝冷酷的杀意眼神,和三个宫人惨白绝望的脸,一遍遍在眼前闪现。他知道真相,一个足以让他粉身碎骨、万劫不复的真相!这皇宫,已成了比江南刑场更可怕的修罗场。
  
  数日后,新帝登基大典在太和殿举行。钟鼓齐鸣,山呼万岁,金碧辉煌的殿堂里弥漫着新朝伊始的庄严与威仪。李易被刘老五的人暗中带到了太和殿广场外围一处偏僻的角楼阴影里。
  
  从这里,他能远远望见那高高的丹陛之上,新帝身着明黄龙袍,接受百官朝拜的模糊身影。距离太远,看不清新帝的表情,但那身披龙袍、接受万民叩拜的姿态,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冰冷的威压。
  
  典礼结束后,新帝并未直接回寝宫,而是在新任司礼监掌印太监——那个身形微胖、一脸精明却眼神阴鸷,一个来自西境的太监刘兵——的陪同下,转向了御书房方向。
  
  刘老五如同一条无声的影子,不知何时也出现在了李易藏身的角落附近,浑浊的毒眼瞥了李易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看清楚,这就是你命运的主宰。
  
  李易不敢多看,只远远瞥见新帝在步入御书房前,脚步似乎微微顿了一下。他并未回头,只是侧脸对着身旁躬身谄媚的刘兵,嘴唇极其轻微地动了几下。
  
  距离太远,李易根本听不到任何声音,却清晰地看到刘兵那张堆满谄笑的脸,瞬间凝固了一下,随即腰弯得更低,头点得像捣蒜,眼中闪过一丝心领神会的、令人不寒而栗的厉芒!新帝随即步入御书房,沉重的门扉在刘兵身后无声地合拢。
  
  刘兵直起身,脸上谄媚的笑容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一种冷酷到极致的漠然。他转过身,并未看任何人,只是对着空气,极其轻微、却又斩钉截铁地挥了一下手。动作幅度极小,却带着一种生杀予夺的决绝。
  
  一直如同背景般侍立在旁的几个身着不起眼褐色服饰、眼神如同鹰隼般锐利的太监,立刻无声地散开,如同投入水面的几颗石子,瞬间消失在宫苑的各个方向。
  
  李易的心猛地一沉。那个挥手,那个眼神……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攫住了他。他知道,新帝最后那道无声的命令,下达了。
  
  那些在雪夜目睹了不该目睹之事的眼睛,那些在暗夜里传播着“太祖叹息”的嘴巴,他们的末日,到了。
  
  接下来的日子,皇宫似乎恢复了表面的平静。国丧的哀戚被新帝登基的繁琐礼仪渐渐冲淡。然而,宫墙内那股无形的、令人窒息的恐怖气氛,非但没有消散,反而愈发浓重。
  
  消失的人越来越多,借口也越来越敷衍。“急病”、“失足落井”、“触怒圣颜被杖毙”……各种离奇的死讯如同冰冷的雪花,悄无声息地落在宫苑的每一个角落。名单上的人名,一个个被无形的巨手抹去。
  
  终于,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一场精心策划的清洗,在御花园西北角那片名为“静思苑”的偏僻院落里,达到了血腥的高潮。
  
  李易并未亲眼目睹,但刘老五似乎有意让他“感受”这新帝的威势与手段。他被带到静思苑外一墙之隔的一处废弃阁楼顶层。这里视野极差,只能透过破败的窗棂缝隙,看到静思苑内模糊的灯火和晃动的人影,却能清晰地听到里面传出的声音。
  
  起初是压抑的哭泣、哀求和辩白,声音混乱而绝望,有男有女。接着,是刘兵那尖细阴冷、不带一丝感情的声音响起,像是在宣读着什么。随即,死寂。
  
  然后,便是密集的、令人牙酸的闷响!那是棍棒、铁尺、甚至可能是刀背,狠狠击打在肉体上的声音!沉闷、短促、残忍!中间夹杂着骨头碎裂的可怕脆响!
  
  一开始还有凄厉到非人的惨叫声爆发出来,但很快,那惨叫声就变成了破风箱般的嗬嗬声,最后只剩下如同捶打烂泥般、令人头皮发麻的“噗噗”声。其间还夹杂着器物被撞翻、踢碎的稀里哗啦声。
  
  整个过程持续的时间并不长,却漫长得如同一个世纪。阁楼里的李易,死死捂住自己的耳朵,身体蜷缩成一团,牙齿深深咬进下唇,尝到了浓重的血腥味。
  
  他不需要亲眼去看,那声音已经足够在他脑海中勾勒出一幅地狱般的图景:那些曾经鲜活、恐惧、在雪夜中僵立的身影,此刻正像牲畜一样被成批地屠戮、践踏!那三十多双眼睛,三十多张可能泄露秘密的嘴巴,正在被最彻底、最残忍的方式抹去。
  
  声音终于停止了。静思苑内死一般的寂静,只有粗重的喘息声和拖拽重物的摩擦声隐隐传来。浓烈的血腥气,即使隔着厚厚的宫墙和高高的阁楼,也仿佛无孔不入地弥漫开来,钻进李易的鼻腔,浓得化不开。
  
  不知过了多久,静思苑的侧门被打开。几个模糊的身影抬着长长的、用草席或麻布草草包裹的东西,鱼贯而出。那些包裹沉甸甸的,形状扭曲,有的还在往外渗着暗色的液体,滴落在冰冷的石板路上。黑影们沉默地抬着这些“东西”,消失在通往宫外运尸甬道的黑暗里。如同处理掉几车无用的垃圾。
  
  阁楼里,李易瘫软在冰冷的地板上,浑身冰冷,止不住地颤抖。他的目光无意识地扫过阁楼角落。那里堆放着一些废弃的杂物,蒙着厚厚的灰尘。其中,一本厚重的、书脊烫金的旧书格外显眼,封面上是几个模糊的大字——《太祖实录》。
  
  一个疯狂的念头,如同毒藤,瞬间缠绕上他因恐惧而麻木的心脏。他挣扎着爬过去,颤抖着抽出怀里那片染血的书页。指尖感受着那早已熟悉的、带着血锈味的冰冷触感。然后,他伸出手,摸索着,将那本落满灰尘的《太祖实录》从杂物堆里拖了出来。厚重的书册发出沉闷的声响。
  
  他翻开沉重的封面,借着窗外透进来的、极其微弱的月光,找到其中一页相对空白的衬页。粗糙的纸面泛着陈年的黄。他咬破了早已被自己咬得伤痕累累的食指指尖,温热的血珠瞬间涌出。
  
  指尖落在冰凉的纸面上,带着一种近乎毁灭的决绝和微弱的、颤抖的信念,开始移动。血液在纸上留下粘稠而暗红的印记,如同最原始的、用生命书写的控诉。
  
  他画不出那夜雪廊下新帝冷酷如冰的侧脸,画不出三个宫人瞬间惨白绝望的面孔,画不出静思苑内那无声流淌的血泊……他只能凭着记忆深处最刻骨的恐惧,用这最原始的方式,画下那惊心动魄的一幕——
  
  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在一扇透出灯光的门前。
  
  门内,隐约可见一张巨大的床,床上似乎有挣扎的痕迹。
  
  门外不远处,三个小小的、僵立的人影。
  
  高大身影的目光,如同两道冰冷的利箭,射向那三个小人影。
  
  画风极其拙劣,如同孩童的涂鸦,但那简单的线条所承载的恐惧与控诉,却重逾千钧。
  
  最后一笔落下,李易的指尖已是一片血肉模糊。他喘息着,看着衬页上那幅用自己鲜血绘成的、狰狞而诡异的“画”。然后,他小心翼翼地将那片染血的书页——孔不修的遗书、江南的血与火、以及他这一路走来所有恐惧与见证的象征——轻轻夹进了这幅血画所在的书页中。粗糙的书页紧贴着同样粗糙的、带着血腥的纸面。
  
  他合上厚重的《太祖实录》,将它用力塞回那堆废弃杂物的最深处,用厚厚的灰尘重新覆盖。
  
  做完这一切,他背靠着冰冷的墙壁,滑坐在地。窗外,是依旧被沉沉夜幕笼罩的、死寂而恐怖的紫禁城。寒风呜咽着,如同无数新魂旧鬼在宫墙夹道间游荡哭泣。空气里,那股浓烈的血腥味似乎淡了些,却又仿佛已深深沁入了每一块砖石、每一根梁木,再也无法散去。
  
  李易将还在渗血的手指紧紧攥进掌心,冰冷的疼痛让他保持着最后一丝清醒。他知道,自己依旧困在这座巨大的、吃人的宫殿里,如同一粒微不足道的尘埃。
  
  但此刻,在这片吞噬了无数秘密和生命的废墟深处,一本落满灰尘的旧书里,藏下了一幅用血绘成的真相,和一页染着更古老血痕的残篇。它们沉默地躺在一起,如同两颗深埋地底、不知何时才会发芽的火种。
  
  风,卷着残留的血腥气,在空荡荡的阁楼里打了个旋儿,发出低低的呜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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