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九章 黄甲传胪 (第1/2页)
三月底,泸州城再次陷入了狂欢。
还是因为同一个人,喜讯再度传来——朱琉在三月十五,天子主持的殿试中,高中黄甲传胪!
传胪即唱名之意。殿试后三天,也就是三月十八,宣读新科进士名次的典礼,便叫金殿传胪。
金殿传胪由皇帝亲临主持,进士分三甲依次唱名:一甲三人皆唱名三次,依次出班跪拜;二甲、三甲仅集体唱名一次,曰:
‘某某等若干名,赐进士出身。’
‘某某某等若干名,赐同进士出身。’
‘某某’是二甲第一名,‘某某某’是三甲第一名,两人也是二甲三甲中唯二被念到名字的新科进士,所以皆称传胪。
当然二甲传胪是殿试第四名,三甲传胪是百名开外了,价值自然不能等同,所以二甲又被称为黄甲传胪,以示区别。
也就是说,朱琉居然在殿试中更进一步,取得了第四名的绝好佳绩,创造了泸州科举史上的最高名次!
这下真是举城轰动,全省瞩目了!
甚至连布政使大人都从成都亲自赶来,代表中丞大人和臬台大人道贺。
这就是黄甲传胪的分量。倘若朱琉能再进一步,中个三鼎甲,巡抚大人也会亲临的……
最终,在藩台、兵宪、指挥、知州等一干军政大员的见证下,朱家在朱琉的那面功名旗上,缓缓升起了第二个斗!
进士功名旗上,红绫金书的‘黄甲传胪’四个大字,在春风中分外夺目!
藩台大人还拨给专款,命州里为朱琉建造一座四柱三间的汉白玉牌坊,就立于南门大街上供人瞻仰!
苏录作为朱琉的弟子,全程参与了整个仪式,并目睹了自会试报捷后,全城庆祝的全过程。他整个人都惊呆了,这下是彻底知道,为什么读书人会疯了一样,赌上一生也要考取功名了——
它是真值钱啊!
赵恒不是骗人的,真的是‘书中有马多如簇!’
这次随着喜报一起来的,还有朱琉捎回的家信。
待到晚上送走了宾客,朱玠兄弟几个便齐聚大哥床前,念信给已到弥留之际的大哥听。
“大哥尊前:
迩来贵体安否?弟客居京华,日夜悬心,惟愿兄沉疴速愈。料捷报已达,然兄垂念之情,犹萦心怀。特详述科场诸事,冀解远思,望善自珍摄,以待归聚。”
“春闱殿试,宛若南柯。忆昔赴考,朔风卷雪,封阻驿道,弟策蹇星驰,方得上元节后抵京。然鞍马劳顿,忽染急症,寒热交攻,卧床不起。挚友王兄守仁,急召良医调治,旬日即安,得赴春闱。”
虽然朱琉只是寥寥数语,兄弟们却全都一阵阵后怕,没想到过程这么惊险,差点就赶不上会试了。
“棘围深深,烛影昏黄,经义策问,艰深晦涩,弟竭精殚思,惟恐负兄长抚育之恩。幸得刘巴县、王余姚诸公,或预授典籍精要,或指点策论机宜。杨大学士主考衡文,至公无私,弟乃得沐皇恩。殿试之日,得见天颜,忆诸公教诲,如有神助,挥毫立就,终获黄甲传胪之荣!”
众兄弟不禁感慨万分,这就叫时来天地皆同力。今科会试的大主考,正是左春坊大学士杨廷和。朱琉作为五赴春闱的小老乡,窗稿定然早为杨大学士熟知。
何况还有早就拜过码头的同乡翰林学士刘春,以及王守仁之父礼部右侍郎王华指点,配置简直高到天上去了!
加上朱琉本身的文章火候已到,这一科想不高中都难,果然就高中了第四名!
完美体现了人要成功,得有‘四行’,一是自己得行,二得有人觉得你行,三觉得你行的人得行,四是身体还得行。
别小看这第四条,朱琉要不是有个牛一样的身体,一个月从太平镇赶到京里,就不是病,而是挂了。
他能病了几天就活蹦乱跳地进考场,硬熬过九天三场磨成鬼的考试。身体底子不行,怎么可能做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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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家大爷床前,朱玠接着念道:
“自髫至壮,兄恩似海。先严早逝,大兄既承父职。蒙学代受笞楚,弱冠跪求名师;寒夜温习励读,落第援言慰心。弟之今日、朱门荣耀,皆兄心血铸就、鼎力撑持……”
听到这,朱家大爷淌下了浑浊的泪水,翕动着苍白的嘴唇,含含糊糊地念着:“老九…老九……”
朱玠一手握着大哥瘦如柴、凉似冰的手,一手持信,大声念道:
“今功名已成,夙愿以偿,伏望兄长珍摄玉体,勿劳心神。待皇命稍解,弟必星夜兼程,归谒庭闱,长跪阶前,以报十余载春晖之德、山海之恩。”
“弟,朱琉,顿首再拜。三月十九夜……”
朱家大爷强撑着听完最后一个字,这才松了那口气,颓然撒手,含笑九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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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家大爷去世的消息传开,并没有太影响泸州城的欢庆气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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