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6章 敲山震虎引猫腻 (第2/2页)
窗外的蝉鸣突然拔高,像根细针扎进耳膜。
孟冲摸出钱包抽了五叠钞票,纸币摩擦的声响盖过了李素梅急促的呼吸。
李宝接过钱时,指尖触到孟冲掌心的薄茧——和他在乾陵盗洞口摸到的,那些洛阳铲握把上的磨痕一模一样。
“有事再联系。”李宝转身往门口走,经过李素梅身边时,闻到她身上的艾草味里混着点熟悉的香灰味——和李半仙老家祠堂里的味道,分毫不差。
门“吱呀”一声关上,孟冲转身看向电脑。
屏幕保护程序是张牡丹图,大朵大朵的红在蓝光里像要滴出血来。
他摸向博古架上的红布,指尖刚要掀开,李素梅突然扑过来抓住他的手腕:“别碰!”
她的指甲掐进他手背,疼得他倒抽冷气。
李素梅的眼泪啪嗒啪嗒掉在红布上,声音里带着哭腔:“爸说过,这镜子见了光,会要人命的...”
孟冲盯着她发红的眼尾,突然想起张梅坠崖前最后一条消息:“镜背的牡丹开了,他们要我带路...”
窗外的桃叶还在拍着玻璃,这次他听出了不同——那不是风,是指甲刮过玻璃的声音。
李宝将U盘重新塞进裤兜时,孟冲已经摸出第二支烟。
打火机的蓝光在他眼眶下投出阴影:"李师傅,您说这病毒...是人为入侵?"
李宝的拇指蹭了蹭键盘边缘——刚才那个"踏雪寻梅"的对话框还在后台苟延残喘,像条吐信的蛇。
他抬眼正撞见李素梅攥着围裙角的手,指节白得近乎透明:"孟先生,您最近是不是接过什么陌生文件?
或者...有人动过您电脑?"
孟冲的烟在指尖抖了抖,火星子掉在茶几上烧出个焦痕。
李素梅突然站起来,塑料椅腿刮得青石板"吱呀"响:"我去热汤!"她转身时,后颈的碎发被汗黏成一绺,露出块硬币大小的青斑,和腕上的指印连成奇怪的形状。
"等等。"李宝按住胃,脸上扯出点歉意的笑,"实在饿得慌,从早上到现在没吃东西。"他瞥了眼墙上的挂钟——七点零三分,和李半仙每天回家的时辰分毫不差。
孟冲的目光在李宝发皱的蓝T恤上扫过:"我让人去买碗羊肉泡馍?
小辰庄东头的老米家..."
"不用不用。"李宝弯腰捡起刚才掉在地上的五铢钱挂坠,"楼下便利店有方便面,我吃碗面就行。"他故意把"楼下"两个字咬得很重,余光看见李素梅背在身后的手猛地收紧。
孟冲的喉结动了动,突然笑了:"素梅,你带李师傅下去泡。"他摸出钱包要给钱,李宝已经先一步往门口走:"我请大姐喝汽水,电脑钱都收您的了。"
楼道里的声控灯随着脚步声次第亮起。
李素梅走在前面,蓝布围裙下摆扫过水泥台阶,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
到二楼转角时,她突然停住,后颈的碎发扫过李宝的鼻尖:"你...真没去过后山?"
李宝的五铢钱挂坠在裤兜里硌着大腿。
三天前他蹲在李半仙老家的后山松树林里,确实见过这女人——当时她抱着个红布包裹的盒子,在老槐树下烧了叠黄纸,纸灰飘起来时,他看清了盒子上的海兽葡萄纹。
"大姐问这个做什么?"他反问,同时注意到她鞋底沾着点暗红色泥——和乾陵陵区特有的朱砂土,颜色分毫不差。
一楼小厨房的窗户没关,穿堂风卷着油腥气扑进来。
李素梅撕开方便面包装的手在抖,调料包"啪"地掉在灶台边。
李宝弯腰去捡,瞥见她围裙口袋里露出半截黄符,边角还沾着香灰。
"大姐。"他压低声音,背对着门,"您电脑里有个后门程序,能监控键盘输入。"
李素梅的手指扣住灶台边缘,指节泛青。
窗外突然传来"咔"的一声,像是玻璃被什么东西刮了道痕——和方才客厅里的异响如出一辙。
"我可以现在告诉孟先生。"李宝的声音更轻了,"也可以当没看见。"他摸出手机晃了晃,屏幕上是方才偷拍的"踏雪寻梅"对话框,"您说...该怎么办?"
李素梅的瞳孔骤缩,突然抓起烧水壶往锅里倒热水。
沸水溅在灶台上,腾起的白雾模糊了她的脸:"面快坨了。"
楼梯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孟冲的影子先落进厨房,人跟着挤进来:"素梅,我...李师傅,您的面。"他手里攥着半盒拆开的烟,烟丝撒了一掌心。
李宝接过面碗时,指尖触到孟冲手背上的红痕——是刚才被李素梅抓的。
他低头吸了口面,汤里的花椒麻得舌尖发颤:"孟先生,我住东六路的快捷酒店,有事随时找我。"
孟冲送他到巷口时,晚风卷着槐树叶扑在两人脸上。
李宝转身要走,孟冲突然拽住他胳膊:"李师傅,您腕上的红绳...哪买的?"
李宝摸了摸那根褪色的红绳——是李半仙老家祠堂里求的,三天前他在李半仙的抽屉最底层,见过半打同样的红绳,每根都系着半枚唐五铢钱。
"地摊货。"他笑着抽回手,"孟先生要是喜欢,我帮您带一根?"
孟冲没说话,目光黏在他背后——李素梅不知什么时候站在院门口,围裙还系着,手里端着杯凉茶,在暮色里像尊雕塑。
李宝走到巷口拐弯处时,听见身后传来孟冲的低吼:"你到底瞒着我什么?"接着是瓷器碎裂的脆响,混着李素梅压抑的啜泣:"爸说...说镜背的牡丹开了,咱们都活不成..."
他摸出手机,给同伴发了条消息:"目标关联李半仙,李素梅知情,后门程序指向'踏雪寻梅'。"发送键按下的瞬间,屏幕亮起条新消息,是李半仙的手机号发来的:"夜探小辰庄,子时三刻,老槐树见。"
李宝抬头看天,月亮刚爬上屋檐,像枚被咬了口的月饼。
他摸了摸裤兜里的五铢钱,转身往快捷酒店走——今夜,该让某些秘密见见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