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7、二虎:爹,你der啊! (第1/2页)
天儿冷得邪乎,日头像个冻硬的大饼,惨白地挂在灰蓝天上,愣是没啥热乎气儿。
山里的风头子跟小刀子似的,刮在人脸上生疼,卷起的雪沫子直往脖领子里钻。
陈光阳紧了紧狗皮帽子的帽耳朵,嘴里呼出的白气拉得老长。
“都麻溜点!跟上!”他回头吼了一嗓子,声音在寂静的山林里撞出回音。
身后一串小队伍。
大龙和二虎裹得跟俩圆球似的,小脸冻得通红,眼珠子却贼亮,滴溜溜四下乱瞄,脚上靰鞡鞋踩在厚厚的雪壳子上,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动。
李铮跟在旁边,肩上斜挎着擦得锃亮的捷克式猎枪,背后背着那支沉甸甸的56式半自动,腰间的子弹袋塞得鼓鼓囊囊,沉甸甸地坠着。
他脸蛋也冻红了,鼻头红红的,可那双眼睛亮得惊人,像雪地里燃着的两粒炭火,满是兴奋和期待。
两条猎狗,“大屁眼子”鬼精鬼精地在前头趟路,东闻闻西嗅嗅,时不时抬腿在显眼的雪堆边撒点“记号”。
“小屁眼子”像个无声的影子,紧贴着李铮身侧稍后,鼻翼快速翕动,眼神警惕。
三只海东青那只通体神俊的老家伙带着一黑一白两只半大雏鹰,就在陈光阳的头顶盘旋,翅膀偶尔划过冷冽的空气。
发出“嗖嗖”的轻响,锐利的眼睛扫视着下方的山林。
黑风马驮着沉甸甸的柳条筐和麻袋,里面装着赶海的家伙什儿:冰镩子、长杆抄网、结实的麻绳、几个空柳条筐、防水油布,还有备用的电源矿灯和一壶烧刀子。
马蹄子踩在雪地里,“噗嗤噗嗤”的,喷着浓郁的白气。
爷几个深一脚浅一脚地往村后山坳里赶。
这趟路陈光阳熟得闭着眼都能摸到,就是那藏着“黄金渔场”钥匙的弹药洞。
快过年了,家里那点咸鱼干嚼着没劲儿,陈光阳心里头惦记着海湾那口鲜灵劲儿。
正好大龙二虎放寒假在家憋得五脊六兽的,李铮这小子也嗷嗷待哺地想学点真本事,干脆,带上全套“武装”,上山!
弄点硬货海味,给年夜饭添点彩头!
“爹,还有多远啊?脚冻木了!”
二虎吸溜着清鼻涕,瓮声瓮气地问,小鼻子头冻得像颗红樱桃。
“快了!瞅你那点出息!这点冷都扛不住,还想当‘二虎大将军’?”
陈光阳头也不回,脚步没停,“李铮,把半自动压满,子弹袋塞瓷实喽!进山不是逛供销社!”
这话他出门前就嘱咐过,这会儿又强调一遍。李铮赶紧“哎”了一声,小跑两步跟上,动作麻利地检查了一下枪械。
前头带路的大屁眼子突然停住,对着几棵高大枯木环绕的地方“呜呜”低叫了两声。
到了!就是这嘎达!
高大的枯木在深冬的暮色中如同沉默的哨兵,枝条上挂着厚厚的雪挂子。
陈光阳下马,动作利索地卸下装备。
他背上沉甸甸的褡裢,点亮了那把老毛子的防水矿灯,光柱“唰”地刺破昏暗,照亮了脚下生锈的铁轨和凹凸不平的洞壁。
大屁眼子和小屁眼子不等吩咐,“嗖”地就钻进了枯木遮掩的洞口,在前头探路,爪子踩在碎石上发出“沙沙”的轻响。
“大龙二虎,跟紧我!李铮,殿后,看住马!”
陈光阳吩咐道,率先弯腰钻进了弹药洞。
一股混合着铁锈、泥土和冰冷岩石的独特气味扑面而来。
弹药洞内漆黑死寂,只有矿灯的光柱在洞壁上跳跃,映出怪诞的影子。
空气仿佛凝固了,带着刺骨的寒意。
“把马拴这儿!”陈光阳指着洞口附近一块相对平整干燥的地方,那里还残留着之前来留下的拴马痕迹。
他将黑风马牵进去,仔细地将缰绳拴在一块凸起的坚固岩石上,然后从马背的柳条筐里拿出事先备好的草料袋和水桶放在旁边。
“老实待着,草水管够,别瞎扑腾!”
他拍了拍黑风马的脖子,黑风马打了个响鼻,用头蹭了蹭他。
似乎有些不情愿被独自留下,但也认命地低下头开始嚼草料。
“爹,这洞里真黑,跟大妖怪肚子似的。”
二虎紧挨着大龙,小声嘀咕,矿灯光扫过洞壁时,能看见他小眼睛里既紧张又兴奋。
“怕啥?有你爹在,啥妖怪来了也给它烀锅里!”
陈光阳咧嘴一笑,矿灯光照在他脸上,显得有点瘆人又格外让人安心。
“走,上矿车!带你们见识见识真正的‘海’去!”
矿车就停在洞内不远处的铁轨上,还是那辆老家伙。
锈迹斑斑,但骨架结实。
陈光阳按着两小只和老狗:“都在洞里头老实待着,谁也不准跟出来!”
这是规矩,矿车启动时洞口危险。
他率先钻过那个熟悉的、被搬开碎石留出的半米多宽的缝隙,大屁眼子和小屁眼子紧随其后。
接着是李铮帮着大龙二虎钻过去。
三人两狗上了矿车。
陈光阳拿起靠在车边的粗木棍,像撑船一样,用力在洞壁上一撑!
“况且…况且…”矿车发出沉闷而熟悉的声响,在狭窄漆黑的洞中缓缓启动,沿着生锈的铁轨向深处滑去。
光柱在黑暗中摇曳,只能照亮前方一小段路和湿漉漉的洞壁。
冰冷的空气裹挟着若有若无的海腥味,越来越浓。
“爹,你每回打猎都走这么远啊?”
大龙坐在矿车里,好奇地问,声音在空旷的洞里带着回音。
这问题他之前也问过。
“嗯啊。”陈光阳应了一声,手里的撑杆不停。
“这还近道呢,没这矿车,腿儿着得小半天!”
矿车在黑暗里“况且”了半个多小时,终于,前面隐隐传来不一样的声音。
呜呜的风声!
还有…哗啦…哗啦…的海浪声!
“到了!”陈光阳精神一振,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矿灯的光柱照见了前方洞口被枯枝藤蔓伪装的痕迹。
他停下矿车,仔细听了听洞外的动静,只有海浪有节奏地拍打着岸边。
他示意两条猎犬噤声,小心地拨开枯枝藤蔓,一股凛冽、饱含盐分的海风立刻裹挟着寒意灌了进来。
让所有人都打了个激灵。
钻出洞口,豁然开朗!
眼前就是陈光阳专属的那片“黄金渔场”。
被群山环抱的神秘海湾。
深冬的天空异常高远,呈现出一种清冽的瓦蓝色。
虽然日头没啥热乎气儿,但光线充足,能看清全貌。
“哎呀我的妈!”二虎第一个蹿出去,小眼睛瞪得溜圆,被眼前的景象震住了。
只见靠近他们脚下的沙滩这边,海水被冻住了!
一片银白的冰面从沙滩边缘一直延伸到离岸几十米远的地方,冰层厚实,在阳光下反射着刺眼的光。
但更远处,冰层消失了!
深蓝色的海水在寒风中起伏荡漾,一直延伸到视线尽头,与灰蓝色的天空相接。
未被冰封的海面在寒风下翻涌着白色的浪花,一波接一波地冲向冰缘,发出“哗啦…哗啦…”的轰鸣。
溅起的细小水珠瞬间就在寒冷的空气中凝结成冰雾。
靠近岸边的礁石上,挂满了晶莹剔透的冰溜子,像给黑褐色的礁石镶了一圈水晶边儿。
这景象,又壮观又奇诡!
“这…这泡子…真大啊!”二虎张着嘴,半天憋出一句。
“傻小子!”陈光阳乐了,走过去揉了揉他冻红的耳朵,“这他妈是海!记住了,海!比咱屯子边上那泡子,大一万倍!”这话,之前这个傻小子特么说过。
大龙也看呆了,喃喃道:“爹,这海…边儿冻上了,里头没冻?”
“嗯呐!”陈光阳点头,指着远处的深蓝色,“那边水深,浪头大,轻易冻不上。
就沙滩这边水浅浪小,冻得瓷实。这景儿,尿性不?”
“尿性!”李铮也忍不住赞叹,他虽然是山里长大的孩子,但这冰海相接的景象也是头回见,只觉得心胸都开阔了。
“尿性啥啊,冷死了!”二虎跺着脚,搓着小手。
“爹,快整海货吧!我都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小家伙更惦记吃的。
“急啥?好饭不怕晚!”
陈光阳把矿灯挂在洞口背风的岩石凸起上。
“先活动活动,暖和暖和手脚。李铮,把家伙什儿都搬下来!大龙二虎,你俩去捡点干海草和树枝子,待会儿生火烤烤手。”
他一边吩咐,一边走到冰缘边,用脚试探了一下冰面的厚度。
“嘎吱…嘎吱…”冰层冻得梆硬,踩上去纹丝不动,看来很安全。
李铮麻利地把冰镩子、抄网、麻绳、柳条筐都卸下来。
大龙和二虎像两只撒欢的小狗,在沙滩和冰缘交接处寻找被海浪冲上来的干海草和枯树枝。
海风虽然冷冽,但带着独特的咸腥味,吸进肺里,让人精神一振。
三只海东青在头顶盘旋了几圈,似乎确认了安全,老海东青发出一声清越的鸣叫,带着两只小的落在了附近一块高高的礁石上,像三个俯瞰领地的哨兵。
大屁眼子和小屁眼子则在冰面上跑来跑去,东嗅嗅西闻闻,对这陌生的环境充满好奇。
“都过来!”陈光阳招呼道,他选了个背风的大礁石后面,这里能挡住大部分刺骨的海风。
“先拢堆火!烤烤火,身上热乎了才好干活儿!”
李铮立刻拿出火柴,大龙二虎把捡来的干海草和细树枝堆好。火苗“噼啪”一声窜起来,橘红色的火焰跳跃着,瞬间驱散了周围的寒意,带来一股暖流和松枝燃烧的焦香。
爷几个围坐在火堆旁,伸出冻得通红的手烤着。
陈光阳从怀里掏出个小扁壶,拧开盖子,一股浓烈的酒香飘出来。“来,抿一小口,驱驱寒气!不许多喝!”
他先自己灌了一小口,火辣辣的感觉从喉咙一直烧到胃里,舒服地哈出一口长长的白气。
李铮听话地抿了一小点,呛得直咧嘴。
二虎也想试,被陈光阳一巴掌拍开:“小屁孩儿喝啥酒!老实烤火!”
“爹,咱咋弄啊?这冰天雪地的,海货都冻冰底下猫着了吧?”
大龙看着远处深蓝的海水,又看看脚下厚厚的冰层,有点犯愁。
“猫着?猫着也得给它抠出来!”
陈光阳嘿嘿一笑,眼中闪着老猎人的精光,“咱分两路!一路凿冰,抠冰底下的!一路去那边没冻严实的礁石缝里踅摸!
李铮,你跟我学凿冰窟窿!大龙二虎,你俩跟着我,咱去礁石那边翻翻!”
“我也想去礁石!”二虎立刻举手。
“行!但都听指挥!冰面滑,礁石也滑,摔个屁墩是小事,掉冰窟窿里可就喂王八了!”陈光阳板起脸叮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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