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江龙走了 (第1/2页)
巫水河水平如镜,波光粼粼;沅江水明澈如玉,烟波浩渺。
走在洪江大桥上,江临很是自豪:“我们这座桥,风吹浪打,屹立不倒。”
“过去的人做事不偷工减料,洪江皮鞋厂怎么垮的,就是质量太好了,老是穿不坏,顾客不需要再买新鞋。”江龙调侃着,大家一阵哄笑。
江明亮似乎游离于话题之外,开口道:“我想我应该考得上,虽然最后一题不会做,但其它题目都会,一中今年设3个直升班,全市应该没那么多人能超过我。”
“别想那么多,想多了太累,洪江一中就在前面,看看不就知道了!”江龙扯起江明亮向前走,大家也纷纷宽慰。
一行人过了桥,桥边有一个旋转楼梯,通向望江楼歌厅,齐秦的歌曲《大约在冬季》情真意切,萦萦绕绕:“没有你的日子里,我会更加珍惜自己;没有我的岁月里,你要保重你自己……”
江明亮不自觉跟着哼唱,心情似乎好了些。江宥云打趣:“你就是喜欢唱这些爱来爱去的流行歌,以后当歌星算了。”江明亮回道:“你不觉得音乐可以排解烦恼吗?开心的时候,唱的是旋律,难过的时候,唱的是感觉。反正你不懂啦。”言语之间,洪江一中映入眼帘。
学校大门外,贴着三张榜单,分别是六班、七班和八班的录取人员名单,这便是一中的三个直升班。榜前挤满了人,大家见此情形,顿时忐忑不安,又想看,又不敢看,徘徊不前。
还是江龙洒脱:“你们这些孬种,我帮你们看。”说完,一个箭步冲上台阶,钻进人群里。大家翘首以盼,江临还不忘喊道:“听说八班是三个直升班里最好的,先看下八班。”
好一会儿,江龙从人群里挤出来,跑下台阶,喜笑颜开:“江宥云、江滨、江临,你们真不错,全考进七班了!”话一出口,考上的几人喜出望外,赶紧跑上台阶,步履矫健,身子轻盈。江宥云转头问江龙:“你自己呢?”
“我那个成绩,怎么考得上。”江龙哈哈一笑。
台阶下,江明亮呆在原地,忍不住问江龙:“看到我名字没?”江龙陡然惊醒,口中嘟囔:“好像没看到啊!”
江明亮的心情,瞬间跌到了谷底,失落、沮丧、酸楚,夹杂着一种无力和无助,一古脑儿袭上心头,又带着不相信、不确切的侥幸和期望,三步并作两步,奔上台阶,挤进人群,垫脚探头,仔仔细细地看着榜单,从上到下,从左到右,生怕漏掉了自己的名字。
许久许久,似乎已经确认了没考上的事实,江明亮的眼睛一下子就红了,脑袋里空空如也,周围的人渐渐模糊,天地间,只有自己一个人,孤孤单单地站在这儿。
“江明亮、江明亮。”
一声轻轻地呼唤,江明亮的思绪被拉了回来,定睛一看,原来是柳芬。
“江明亮,我也没考上。”柳芬早帮江明亮看过了,同是天涯沦落人,柳芬很能体会江明亮此刻的心情。
江明亮抿抿嘴,正要说话,江宥云几人凑过来,得知了江明亮没考上,立马收起了笑容,一时间不知说些什么好。
“没事,又不是没考上直升班会死。”柳芬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紧紧地看着江明亮。
“就是,就是。”大家只能这么附和。
江明亮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口中虽然说着:“没关系,初中加加油,高中争取在一起。”但谁都能看出,江明亮脸上的失望和落寞。
天空骄阳似火,一行人往回走,不一会儿,个个汗流浃背,嘴巴里冒出了烟。
“卖绿豆冰棒、白糖冰棒。”桥头百货公司门口,一个头发花白、身子佝偻的老爷爷,肩上挎着个黄色的泡沫箱,正边走边吆喝。几人馋得直流口水,无奈身上没钱,只有干瞪眼的份儿。
“你们吃冰棒吗,我请客。”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几人转头一看,原来是同学汪鑫星。
汪鑫星圆圆的脸,小平头,小眼睛,常年鼻子里挂着两行鼻涕,大家给取了个外号,叫“鼻涕虫”,虽然外号难听,但由于家境优越,为人大方,且脾气又好,汪鑫星在班上的人缘很不错。
一听汪鑫星要请客,几人也不含糊,马上凑了过去,选着冰棒,唆在嘴里,美滋滋的。正吃得不亦乐乎,一群人路过,其中一人喊道:“江明亮。”
江明亮心事重重,似乎没听见,江龙一看,原来是舒光军,只见舒光军光着膀子,穿着短裤,拖着拖板鞋,手上挽着个救生圈,径直走过来,拍了一下江明亮:“发什么愣!”
江明亮这才回过神:“啊,是舒哥呀,没什么。”
“天这么热,跟我到对河滩头游泳去。”江明亮也想排解落榜的苦恼,一口便应承下来。
舒光军又问江龙:“一起去不?”江龙见和舒光军在一起的,还有很多不三不四的社会青年,心里虽然想去,但嘴上却说:“算了,我还有事,下次吧。”舒光军也不勉强,带着江明亮走了。
虽然拒绝了舒光军,但江龙心里犯痒痒,口中直嚷嚷:“我们也去河里游泳,考试结果都出来了,轻松一下。”江宥云反问:“刚才那人叫你去,你怎么不去?”江龙摇摇头:“他们都是社会上的人,我不想和他们搅合。”
“我们去广场的游泳池吧。我知道有个洞,可以钻进去,不要门票。”江临也正有此意,但并不想去河里游泳。
“好呀,去游泳池。”大家的兴致都被吊了起来。江龙却不乐意:“小屁孩才去游泳池,再说那里面,有些人边游泳,边屙尿,脏得要死。”江宥云和江临显然不信,只有江滨一脸坏笑。
江龙手指江滨:“你问他,他长期干这种鬼事。”
“你真是的,太没公德心了,天啊,那我们不是吃了你的尿呀。”看着江滨贱嗖嗖的表情,江临作势要打。
“游泳池毕竟安全些。”想到去河里,江宥云有点胆怯。江滨、江临也纷纷点头。
“你们这些胆小鬼,在游泳池里,永远学不会真正的游泳,你们不去,我自己去。”江龙这一激将,没把其他人打动,倒是汪鑫星雄赳赳、气昂昂站出来说:“江龙,我跟你去。”
“看不出,鼻涕虫今天很威武呀。”江龙夸赞道。
江宥云见江龙真要去河里游泳,心里隐隐有些不安:“还是别去河里,跟我们去游泳池吧。”
江龙白了一眼:“你不知道我是翻江的龙呀,我年年下河,河里有几块石头,我比谁都清楚,去游泳池没意思。”说完,拉上汪鑫星往巫水路走去。
江宥云看着江龙离去的背影,有种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的感觉,情不自禁嚷道:“江龙,你还是跟我们一起吧!”
江龙没有回应,身影越走越远。
“江龙,江龙!”江宥云还不死心,大声喊着。
江滨叫住江宥云:“算了,他想去就让他去吧。”江临在旁催促:“趁现在游泳池人少,钻进去不容易被人发现。”
就这样,江明亮随舒光军去了对河滩头,江龙邀着汪鑫星去了巫水河,江宥云、江滨和江临去了广场游泳池,五人在桥头的十字路口分别了。
汪鑫星屁颠屁颠地跟在江龙身后,问道:“我们去哪游?不会去渔梁湾吧,那儿太远了。”江龙笑道:“涨大水时,我陪江宥云去他姑姑家,发现潇湘馆码头那儿有个河滩,是个游泳的好地方,我们就去那儿。”
“水深不深?我游泳不太会。”汪鑫星见真要下河,有点心虚。
江龙嗤笑:“水不深,再说有我在,你怕啥。”
说说笑笑之间,两人来到潇湘馆码头,走在河滩上,汪鑫星放眼一看,巫水河明净碧绿,阳光洒在水面上,一闪一闪,像是点缀着一颗颗星星。一些细水藻绿绿的,长长的,随流舞动,偶尔有鱼儿欢腾,泛起阵阵涟漪,圈圈点点,风儿一吹,慢慢地散去。小石头与河水相交,发出潺潺之声,好似风铃摇曳,合成了一首自然的乐曲,回荡在小河的上空。
汪鑫星看四下无人,正感慨这里是个游泳的好地方,忽然“扑通”一声,江龙已经脱了衣服裤子,光着屁股跳入河中,然后一个猛子扎下去,立马不见了踪影。半会儿工夫,五米开外,又是“哗啦”一声,江龙钻出水面,张张嘴、擦擦眼,甩了甩头发,站在水中,嚷道:“你还在发什么呆,快下来。”
“我来了。”汪鑫星三下五除二,脱了衣裤,同样光着个屁股,慢慢伸脚一探,水果然不深,于是放下心来。
河水虽然受着太阳的炙烤,却还是保持了一分幽凉,流淌在身上,很是舒服。汪鑫星泡在水里,好不惬意。
“这里不比游泳池爽多了。”江龙问汪鑫星,语气里透着一股神气。汪鑫星点点头:“这儿真不错,水又清又浅,又没有人,江宥云他们不来,真是可惜。”
“他们不来,我们自己玩,今天可以游个畅快。”江龙张开双臂,蹬起双腿,像鱼儿一样,在水里钻上钻下,自由自在。
汪鑫星很是羡慕,也学着样,身子向前一倾,双腿使劲一蹬,保持身子和水面平行,然后双手合拢,往前一推,慢慢把水划向两边,再从侧面收回,紧接着双腿配合着,像青蛙一样,一划一收,一蹬一夹,刚开始游得还不错,没一会儿,身子就开始往下沉。
汪鑫星赶紧把头昂起,使劲划水,一下子手脚乱了,哪里浮得起来。为了不被江龙笑话,汪鑫星索性一只脚踩在水底,缓缓向前走,两只手和另一只脚作出游泳的姿势。江龙站得远,被蒙在鼓里,不由夸奖道:“鼻涕虫,你游得不错嘛!”
金色的阳光,湛蓝的天空,碧绿的青山,清澈的江水,宁静的码头,晶莹的河滩,两个光屁股的少年,一会儿游泳,一会儿嬉戏,尽情地玩乐,欢声笑语,回荡在码头下。而时光就像一位画师,正勾勒着五颜六色的线条,仿佛要将这幅美好的画面定格于此。
不知不觉,两人玩了个把小时,有些疲乏,干脆坐在水中,拣着扁扁的小石子打水漂儿。汪鑫星哪里打得赢江龙,觉得没意思,说道:“我们往下游去,看还有什么好玩的。”江龙也觉得老在一处,玩不过瘾,一拍即合。
“你看到塘坨的廖码头吗?我们到那去。”汪鑫星指着前方的一处码头,招呼着江龙。
“我们比一比,看谁先到廖码头。”江龙正跃跃欲试,汪鑫星却连连摆手:“我没你游得好,你让我先游一段。”
“可以,我让你先游,就你那小样。”江龙哈哈大笑。
汪鑫星想煞煞江龙的嚣张气,于是依着老样子,装出游泳的样子,其实一条腿在水下拼命弹走,不一会儿就把江龙拉开了十米之远。
“我来追你了。”江龙的话音刚落,汪鑫星的脚板,突然被咯了一下,低头一看,水里有个亮晶晶的东西,赶忙蹲下身子,摸出个铜钱,上面刻着“道光通宝”,不由一阵惊喜,跳了起来:“江龙,我捡到宝了。”哪知这一跳不打紧,落下来却是一脚踏了空,整个人一下子沉到了水里。原来潇湘馆码头那片儿之所以水浅,全是在一块很大的癞子石上,再往前走,就是七、八米深的巫水河,看似清浅幽美,实则暗流涌动,危机四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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