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回 张叔夜南下征方腊 云天彪夜渡扬子江 (第2/2页)
无一时,宋军齐至金山脚下,云天彪吩咐云龙道:“你可率一支兵马,去探焦山情形。”云龙依令,便领一队人马,往焦山驶去。单说云天彪引军迤逦登山,赶往金山寺,渐渐将至,云天彪先教杨腾蛟入寺告知,杨腾蛟得令去了。须臾便至金山寺门下,杨腾蛟上前拍门,喊道:“开门,开门!”少间,寺门大开,见一僧人出了山门,僧人问道:“何人擅来山寺,失礼于佛门?”杨腾蛟闻言说道:“便是老爷。”僧人见是个军汉,合手作揖道:“不知施主夜间来此,有甚急事?”杨腾蛟道:“要紧公事,岂是汝等秃驴可知,快且入寺,叫方丈出来,才好说话。”僧人闻言,略有不满,便道:“未知缘由,小僧入内,也不好告禀,况此天晚,寺中长老早已歇下,不便惊扰,望施主此日天明,可再来山寺。”杨腾蛟闻言大怒,骂道:“好个秃驴,不知你仰何人之势,竟如此托大,却敢逞威放肆。”说罢,一拳放倒那僧,又将他举起,踏步上前,往寺门丢去,霎时撞开寺门,杨腾蛟见此,笑道:“了事。”说罢,闯入金山寺里。
寺内堂中众僧坐禅念经,忽闻得门外叫喊,心中生疑,又听得寺门一声响,各执把棍棒,出堂察看,正迎着杨腾蛟闯入,众僧喝问道:“何人擅闯佛门重地?”杨腾蛟骂道:“汝等一群秃驴,好甚威风,不似平常僧人之样,只怕与润州贼人有联,我且拿了汝等,邀功请赏。”说罢,抢入过来,挥拳便打,众僧各举棍棒来迎。虽说杨腾蛟乃宋军大将,怎奈空手赤拳,如何敌得过二三十个各执棍棒僧人,先时放倒几人,不料渐渐斗得深,吃众僧棍棒不过,难捱疼痛,便要逃走,众僧看了,哪里肯放,各去堵住寺门,前后一起,使棍抡来,浑似打狗一般,前一棍,后一棍,打得杨腾蛟手脚俯地,左右乱爬,众僧见杨腾蛟如此狼狈,忍俊不住,放声大笑。有诗赞道:
初先逞骄自得意,而后沦落待宰羊。
棍棒齐发如欺犬,不似先时气昂扬。
却说宋军苦等杨腾蛟许久,不见回话,云天彪疑道:“杨腾蛟此去多时,为何不见答复?”刘慧娘道:“此地挨近润州,恐金山寺僧人与南贼有联,宣威伯去探多时,只怕已遭毒手,公公且速速赶去,察看一二。”说罢,云天彪领军赶去。比及众军赶至金山寺时,云天彪引军围住,闯入寺里,见众僧各执棍棒,殴打杨腾蛟,云天彪当即喝道:“拿了。”说罢,百余名军卒各自上前,将寺内众僧一发擒住绑了,云天彪将杨腾蛟扶起,送去军医处救治疗伤,又将金山寺清查一番,捉住三四十余休寝僧人,待大军安定之后,云天彪入堂问话。
左右军士将职事僧人押至堂前,云天彪喝问道:“汝等贼僧,狗胆包天,岂不知天子下诏,南下征讨方腊,汝等好没分晓,如何打了朝廷大将!”堂下跪着众僧,齐刷刷磕头求饶道:“小僧有眼无珠,不识忠良,望乞将军饶恕性命。”云天彪欲要开口,刘慧娘忽地便道:“汝等殴打朝廷大将,本应受死,怎奈吾军初到此地,不识风土,那润州吕师囊万般骁勇,几次征讨不得,数次损兵折将,折戟润州。”当下有两个僧人,磕头说道:“我等有大事相告,望将军可饶性命。”云天彪闻言说道:“汝等据实说话,可免滔天之罪。”那两个僧人,指着方丈便道:“将军不知,那吕师囊常来金山寺,与寺内方丈交情甚好,私下常有书信往来,每逢佳节,吕师囊便邀方丈与几名心腹僧人,去至润州做客,闲时吕师囊同方丈,常来登山游景。”云天彪闻言,即问方丈:“此事当真?”方丈见如此推诿,唉声叹气道:“句句属实。”云天彪即命左右,将方丈推出斩首。众僧见了,问道:“不知将军可免我等之过么?”云天彪闻言大怒,喝道:“汝等原为大宋子民,安敢与反贼往来,又密谋殴打朝廷大将,死罪可免,活罪怎逃,左右将此众贼僧绑了,推出沉江。”堂下众僧听得呆了,哑口无言,左右将士把寺内大小四五十余僧人,紧紧绑住,带至江边,尽都沉了。有诗说道:
自古讨贼不害民,天彪枉负八尺身。
虚言忠义以报国,空杀僧众冷人心。
却说金山寺内云天彪与众将计议攻城,当下云龙探察归来,入堂报道:“孩儿引军登至焦山寺,寺内空荡荡的,不见一个僧人,想是听闻大军南下,尽都逃散了。”刘慧娘闻言,说道:“奴有一计,可夺润州。”众将问道:“是何计策?”刘慧娘道:“只需如此如此。”众将听罢大喜,云天彪道:“好个计策,若得这般,润州焉能保守。”说罢,当即调动人马,依计行事。
话说吕师囊派遣霹雳神张近仁打探宋军动向,不多时打探归来,入厅禀道:“宋军退走,安营于金山寺之上。”吕师囊闻言,忧道:“金山寺方丈乃吾知交,如今宋军屯兵于金山寺,其势凶险,他必危矣。”忽有将士入厅报道:“外面尽传,宋军屯军金山,将寺内僧人沉江喂鱼。”吕师囊听罢大惊,急道:“若是这般,方丈焉能活命?”当即调兵,欲去救人,座下众将都来相劝道:“此去凶多吉少,枢密不可因私下之情,枉送性命。”吕师囊闻言说道:“此言差矣,宋军今日得胜,必定兵骄将傲,以为得意,我若此时亲率一队人马,出其不备,引军劫营,宋军如何抵挡?更兼金山寺方丈乃吾好友,岂能见死不救?我意已决,汝等不需复言。”众将苦劝不住,只得从他。吕师囊催攒兵马,领九名统制官秘密渡江,引军劫营,只有太岁神高可立、黄幡神卓万里并五千兵马,留守润州。
是夜,月明千里,万籁都寂。吕师囊引着兵马,陆续赶至江边,上过战船,悄悄渡江。无一时,南军驶至金山岸上,各自悄悄下船,停靠岸边,吕师囊引兵马往金山寺奔去。行至半晌,吕师囊远远望见金山寺灯火通明,料定宋军在此,即对左右道:“宋军今夜必败。”说罢,即令兵马劫营,众军摇声呐喊,各自迎上。吕师囊引军杀奔金山寺,见四下无人,左右不见一兵一卒,乃是空寺一座,情知中计,急令兵马回撤,转身便走。忽听寺外呐喊之声,犹如天崩地裂,早有邓宗弼、辛从忠引一支兵马,迎上寺口,拦住去路。四周箭如雨发,往南军射来,乱箭射死擎天神沈刚,六丁神徐统死于乱军之中。吕师囊急引兵马,死命冲出,突围出寺,领着残兵败将,寻着旧路,落荒而走。吕师囊领军欲回岸边,正各自惊慌不定时,又听一声巨响,犹如天崩地裂,南军一半人马攧下陷坑,遁甲神应明正踏陷坑之上,倒下马去,不防陷坑里尽是刀刺,待吕师囊上前看时,已是死了。南军残余兵马,正要退走,左边闪出张应雷,右边闪出陶震霆,各领兵马杀来,张应雷舞着赤铜刘,来战吕师囊,陶震霆却好迎住霹雳神张近仁,巨灵神沈泽。三人斗至二十余合,陶震霆卖个破绽,巨灵神沈泽用枪刺来,陶震霆将身一扭,右手提锤,向下砸去,早把沈泽砸的脑浆迸出,张近仁见了,不敢再战,当即要走,陶震霆哪里肯放,挂了双锤,取出洋枪,觑得张近仁未远,怦然一响,正中后背,张近仁死于马上。这边张应雷二人斗经五十回合,吕师囊一杆蛇矛,神出鬼没,战得张应雷汗流浃背,暗自不敌,遂卖破绽,拖枪便走,吕师囊也不追赶,引兵马撤走,逃至江边,环顾左右,止剩百余残兵,先时九位统制官,已剩两名,乃是太白神赵毅,丧门神沈忭,其余统制官,皆死于乱军之中。吕师囊见此,懊悔不已,遂引兵马上了战船,往润州城驶去。
却说宋军兵临润州城下,城上高可立、卓万里见了,慌道:“枢密引军劫营,不知胜败,宋军如何兵临润州?”城下云天彪高叫道:“吕师囊中吾之计,已是死了,汝等若有归顺之意,便可打开城门,倘若负隅顽抗,抗拒天兵,待那时大军压境,玉石俱焚。”高可立闻言大骂,城下云天彪听了,勃然大怒,当即引军攻城,南军五千人马抵挡不住,战不多时,城门大破,宋军杀入城中,高可立被云天彪一刀斩为两截,卓万里唯恐受辱,便拔刀自刎,杀死南军者,不计其数,邓、辛、张、陶四将领兵至润州,迎住中军,各献首级请功,云天彪差人书写申文,飞去扬州报捷,至此润州已夺。有诗说道:
军中大事勿念慈,兵者诡道怎动心?
枢密慈念又心动,润州大城拱宋兵。
又有诗道:
扬子大江风浪口,润州城内乱马急。
慧娘巧施智囊计,南征初战见城一。
吕师囊一路懊悔莫及,嗟叹不已,自道:“悔不听汝等之言,败军于金山,无颜返回州郡。”众人赶至润州城时,忽见城中旗帜,改为宋旗,方知润州失守,大惊失色,左右无法,只得退往丹徒县。
有分教:丹徒县外,数良将各拼厮杀;官贼对阵,众英雄齐显本领。直使:一朝之念救天地,帮源洞内聚天星。毕竟不知后事如何去向,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