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八章 观察期 (第2/2页)

“调整？”古尔德小心翼翼地询问道，声音中带着明显的紧张。
　　
　　“是的。”现实巨网奥伯伦的声音如织布机运转般有节奏：
　　
　　“不是全面的现实重构，只是对某些……特定问题进行定向修正。”
　　
　　他的编织网中显示出调整的具体范围，那是一些范围不算特别广的区域。
　　
　　但即使是这些局限的调整，其影响力也足以改变无数存在的命运。
　　
　　“主要针对征服派的过度扩张趋势，以及一些异质因素的不确定性影响。”
　　
　　奥伯伦继续说道：“但文明的核心结构会被保留，大部分存在也会延续下去。”
　　
　　这个消息，让所有倒吊者都感到松了一口气。
　　
　　这可比全面重启要温和得多。
　　
　　不过，即使是这种“小规模”的调整，对那些被选中的目标来说也是灭顶之灾。
　　
　　“这次的……调整，主要是为了什么？”“天顶之星”佩鲁斯特谨慎地询问道。
　　
　　“多重原因的集合。”存在之根阿特拉斯用他那如大地般沉稳的声音回答。
　　
　　他的概念之树中闪烁着各种可能性的光芒，每一片叶子都代表着一个不同的因果关系。
　　
　　“征服政策的确在偏离预定轨道，但更重要的是……”
　　
　　说到这里，他的措辞变得更加谨慎：
　　
　　“某些异质的出现，为系统带来了过多的不确定性。”
　　
　　“观察期还有多久？”水母女茉菈询问道。
　　
　　“大约一百年。”德雷克在自己的大脑中查看着具体的时间节点：
　　
　　“如果在这个期间内，当前问题能够得到自然解决，调整计划也可能被取消。”
　　
　　他的语调中带着些许希望残存：
　　
　　“伟大者们更愿意看到自然的纠错过程，而不是强制干预。毕竟，每次调整都会消耗我们所有人的本源，而且……”
　　
　　他没有明确说出来，但在场者都能明白其意思。
　　
　　强制调整虽然能解决当前问题，但也可能创造出新的问题。
　　
　　历史上就有过这样的例子，一次调整引发了连锁反应，最终导致了更大规模的重启。
　　
　　“那德雷克大师，我们……需要做什么？”
　　
　　鳞皮老者瓦里安问道，他抓了抓自己的脖子，有些不安。
　　
　　“什么都不做。”德雷克的回答简洁而明确：
　　
　　“继续观察，继续记录，或是继续……沉睡。这是我们倒吊者的职责，也是我们存在的意义。”
　　
　　随着三位古老存在话语的结束，他们的光芒开始逐渐黯淡。
　　
　　这种短暂的苏醒，已经消耗了他们少量精神力，需要立即回到深度沉睡状态来恢复。
　　
　　其他倒吊者们也逐渐安静下来，各自的囊室光芒依次熄灭。
　　
　　既然最高层的存在已经给出了明确指示，继续讨论就失去了意义。
　　
　　但在表面的安静之下，每个倒吊者的内心都在进行着激烈的思辨。
　　
　　一百年的观察期，对他们这些存在来说不过是一瞬间。
　　
　　但对那些还在现实中挣扎的生命来说，却是足以改变一切的漫长时光。
　　
　　黑暗中，只有德雷克的囊室偶尔会闪烁一下微弱的光芒。
　　
　　“一百年……”德雷克在心中默念着这个数字，脑中的知识漩涡缓缓转动：
　　
　　“足够让一切变得明朗，也足够让一切变得更加……扑朔迷离。”
　　
　　标本库中的能量波动逐渐平息，倒吊者们重新陷入了半睡半醒的状态。
　　
　　但在这种表面的宁静下，关键信息却在通过隐秘渠道向外传递。
　　
　　那些与现实世界还保持着微弱联系的倒吊者们，开始以各种巧妙方式向外界暗示着“调整”的可能性。
　　
　　有些人通过梦境影响自己的后代子孙；
　　
　　有些人通过占卜结果引导占星师的预测；
　　
　　还有一些人则通过更加直接但隐蔽的方式，将信息传递给那些值得信任的现实世界联系人。
　　
　　这些信息，在传递过程中被刻意模糊化和符号化，避免引起过度关注。
　　
　　但对于那些有足够智慧和经验的接收者来说，其中的含义是清晰的：
　　
　　某种高位力量正在评估当前的文明状态，而评估结果可能会决定所有人的命运。
　　
　　征服派的内部开始出现微妙分化。
　　
　　那些原本支持卡桑德拉扩张政策的大巫师们，开始私下讨论着风险评估和退出策略。
　　
　　没有人愿意明说，但所有人都在思考同一个问题：
　　
　　如果继续沿着当前道路走下去，最终会走向何方？
　　
　　这正是伟大者们施加力量的高明手段。
　　
　　不动声色地施加压力，让目标在不知不觉中调整自己的行为轨迹。
　　
　　相比于直接的强制干预，这种方式更加隐蔽，也更加有效。
　　
　　………………
　　
　　罗恩独自坐在北区庄园的观星台上。
　　
　　透过水晶穹顶，他凝视着天空上那些人工的树状网络。
　　
　　它们不是自然形成的天体，而是历代大巫师为了构建稳定魔力网络而布置的法阵节点。
　　
　　每一颗“星辰”，实际上都是悬浮在大气层外的巨型水晶。
　　
　　它们按照复杂的几何图案排列，形成了覆盖整个中央之地的能量传导网络。
　　
　　尤特尔透露的“重启”危机，如同一柄悬在头顶的利剑，让他无法真正放松。
　　
　　五十年？一百年？
　　
　　在伟大者们以千年为单位的时间尺度中，这点时间不过是弹指一挥间。
　　
　　而他现在的实力，距离能够在重启中幸存的大巫师层次，还有着天堑般的差距。
　　
　　今夜，人工天体的光芒都显得有些不稳定。
　　
　　原本应该呈现规律脉动的星光，现在变得闪烁不定，就像某种巨大机器的齿轮开始松动。
　　
　　“连魔力网络都感受到了紧张……”
　　
　　罗恩轻抚着水晶栏杆，指尖能够感受到其中传导的微弱震动。
　　
　　这种震动，是整个中央之地魔力场的共振反应。
　　
　　就像是一个巨大的生物体在恐惧中颤抖。
　　
　　整个环境都在传递着一种无声的警告：风暴即将来临。
　　
　　就在这时，放置在观星台角落的三元联通水晶突然闪烁起来。
　　
　　那是带着某种急切意味的黄色闪烁。
　　
　　罗恩立刻意识到，这是自己设置的紧急联络信号。
　　
　　他快步走向水晶，将手掌轻按在其表面。
　　
　　魔力回路瞬间接通，艾略特那张略显疲惫的面容出现在投影中。
　　
　　与平时那种意气风发的状态不同，今晚的艾略特看起来异常憔悴。
　　
　　金色卷发失去了往日的光泽，蓝色眼眸中布满血丝，就连说话的声音都带着明显的疲倦。
　　
　　更引人注目的是他身后的环境。
　　
　　那不是平时通讯时的奢华书房，而是一个明显用于保密的地下密室。
　　
　　石制墙壁上刻满了复杂的隔音符文。
　　
　　“罗恩，终于联系上你了！”
　　
　　艾略特的声音带着如释重负的喘息：
　　
　　“我上周一直在尝试联系你，但观测站那边的信号干扰太严重了。”
　　
　　“发生什么事了？”
　　
　　罗恩敏锐地察觉到对方状态的异常：
　　
　　“你看起来很糟糕，而且……为什么要在密室里通讯？”
　　
　　艾略特苦笑着摇头，右手无意识地抚摸着太阳穴：
　　
　　“紧张？如果你知道最近中央之地的变化，你也会紧张的。
　　
　　我的‘聆听之风’天赋最近几乎没有停止过警报，整个魔力网络都在传递着不安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