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一章:龙盘虎踞、千载盛会! (第1/2页)
幽州之北,马蹄声震动大地,狼烟滚滚而起。
大队人马直奔西北,正要去往都斤山。
为首那轮廓粗犷,壮硕魁梧,发如铁丝的大汉,正是颉利可汗的侄子,有着龙卷风之称的突利,他不但武功高强,还用兵如神。
在汗国之地,他管制数十大部,有自己的军队,等若另一个汗庭。
所以被称为小可汗。
自颉利可汗重用魔帅赵德言为国师,任其专擅国政,政令繁苛,人心解体,让原本臣服于汗庭的诸族均有叛意。
小可汗正是利用这一点,开始在漠北与颉利争锋。
但是
自从中土消息不断传进他的耳中,突利的心思变了。
譬如他安插在九州的势力,遭受重创。
这一切都是从南阳开始的。
科尔坡化名为大商人霍求,在南阳充当眼线,结果被人杀掉,包括梅花门主在内手下也一个没活。
起先他没在意。
作为第二汗庭,他有大把人支持,养一些走狗容易得很。
可今时不同往日,异族势力在中土受到了几次大清洗,所有计划全部失败。
眼下除了几个早就绑定漠北的霸主,几乎没人敢正面站出来说自己帮突厥人做事。
似乎,强大的草原汗国已不足以充当他们的靠山。
此类情况,愈演愈烈。
这一切的源头,皆在一个人身上!
身在漠北的突利感到不安,他洞察局势后果断放弃内斗,与颉利和解,之后联合更东部的渤海、契丹大酋、靺鞨八部,一道响应颉利可汗前往都斤山大可汗牙帐。
突利连续赶路,以最快速度抵达都斤山。
他已经看到军容齐整,战马嘶鸣,充满杀气的金狼大军!
十万金狼称雄草原,纵横无敌,没有哪个敢于撄锋。
突利未入牙帐,早早就有人迎出。
他一点不觉奇怪,毕竟头顶有众多通灵鹞鹰盘旋。
能一次调动如此多的鹞鹰,唯有颉利有这个家底。
与突利一道进入颉利牙帐的还有契丹大酋阿保甲,阿保甲一入内,就看到自己的对头摩会。
这位也是契丹大酋。
他们本是竞争相斗的关系,此刻受形势所迫,站在了一起。
“突利,坐!”
“好!”
突利望向那身材比自己还要高大,眼神极度锐利的男人,应过一声后,便坐在他旁边稍低一点的位置。
渤海国的龙王拜紫亭、靺鞨八部的首领,一个个都坐在更下方。
可见两位可汗才是漠北话事人。
主位上的颉利可汗朝下方扫过一眼,除了西突厥的统叶护之外,一大半都来了。
且这里的人,都与中土那位有巨大矛盾。
这将是大军南下之前,最后一次议事。
颉利忽然皱起眉头,不由摸向腰间金刀。
因为没有看到铁勒王阿耶偌德的身影,他早收到过消息,铁勒王距牙帐不远,却迟迟不来,可见他心中畏惧,南下的决心不够强。
此等时刻,他决不允许有人撼动军心。
“大汗!”
这时有人来报:“铁勒王到了。”
“领他进来。”
“是!”
铁勒王原本也是一方霸主,可自从王下五箭卫、铁勒飞鹰等高手全数葬身九州后,阿耶偌德在铁勒人心中地位大减。
漠北的规则就是这么真实,弱肉强食。
你实力弱,别人就瞧不起你。
小可汗进牙帐无需通报,铁勒王本来也有这待遇,被他自己作没了。
罪魁祸首,自然也是中土那位。
此等大恨,竟还畏手畏脚?颉利可汗凹陷下去的眼眶中,藏着几分嘲讽。
脚步声来得很快,高大的金狼卫掀开布帐,走进来一个五十岁上下的鹰钩鼻男人,阿耶偌德来自契苾部,喜配狼形银饰,走起路来,腰间胸口上的银器嗒嗒作响。
带着几分歉意,铁勒王单手横在胸前弯腰行礼:
“大汗,我来迟了。”
颉利并没有顺口揭过:“为何来迟,你不是早到了陂陀山?距离此地,最多半日。”
阿耶偌德本就心虚,这时露出尴尬之色,搪塞道:
“一路奔袭不歇,到了陂陀山时,战马受累走得慢,一些马匹累倒,耽误了时间。”
颉利似笑非笑:“你骑的什么马?”
铁勒王道:“薛延陀马。”
颉利笑道:“你们骑薛延陀马当然慢。”
他指了指周围大部首领:“我们都是骑回纥马、突厥追风驹、贝加尔湖的骨利干马、东部的拔野古马你骑薛延陀马,当然来的慢。”
又嘲讽道:“铁勒的同罗马呢?被你藏起来了?是准备献给未来的中土天子?”
众多首领很清楚颉利为何要为难铁勒王。
其实薛延陀马只从马匹品质考量,亦属上乘,与突厥马相似,以精良善战著称。
不过,薛延陀马曾是向中土进贡过的马匹。
这是在讽刺铁勒王怯懦无能。
阿耶偌德四下一看,没人帮他说话。
不及解释,颉利带着拷问语气:“你可是想躲在铁勒?”
“不!”
阿耶偌德被羞辱了一遍,此时双眼盈怒:
“他让铁勒偿还一百万金,我自然要杀他,可他的武功太高,曲傲也被他杀掉了,我们有死仇,但我不是他的对手。”
颉利道:“你是一只狼,在草原上孤狼并不可怕,狼群才算致命。”
“请坐。”
铁勒王表达态度后,颉利请他入座,借机看向诸位首领。
“我希望诸位不要抱有侥幸心理,这个叫周奕的人我虽没见过,但他的想法做法与过往的中土天子都不一样。”
说到这,他话语更显深沉:
“漠北有着广阔无际的草原旷漠,多数人都是逐水草而居。有实力的部族,各自占据随气候转变的大小牧场,以河湖分界,弱小的部族想共用牧场,就需按照人口向牧场主人进贡。”
“比如统万,每年要向突利可汗献上大批兵器箭矢。”
突利可汗点头:“没错,草原的规矩就是如此!”
众人看向突利,颉利很默契,没打断让他继续说:
“我们草原打的是杀人、抢劫的消耗战。隋朝仁寿年间,阿勿思力俟南侵归附隋室的启民可汗,一次性抢夺牲畜二十余万头,令启民可汗无力反击,阿勿思力俟的部族立刻壮大,他杀人放火的行径,那也算不上什么。”
“掳走别族的年轻男女为奴,使得他们加入生产,以支持战争。”
“大家从来都这样以战养战。”
颉利冷声道:“除草原之外,我们南下寇边,杀人放火,让中土人害怕,再掠夺他们的青壮、女人,作为草原的延续,这样的做法,大家应该很熟悉。”
“但是.”
“这位即将诞生的中土新君,不仅想打破我们的规矩,还妄图掏空、占据漠北。”
“他的野心,比我们可大多了。中土混乱时,我们不过是培养一些走狗占据汉人的城池,收点供奉罢了。”
颉利的话,众人深有体会。
譬如铁勒王搞出来的铁骑会、契丹大酋摩会让长子窟哥创造的东海盟,突利可汗在南阳暗地里的生意等等,其余各部自然也有类似举动。
九州一乱,他们怎可能不下手分食一口。
现如今,好事都被搅黄了。
“可汗,当下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请速速下令!”
“没错!”
“这次定要杀得他胆寒,把他那股气焰给彻底熄灭!”
“……”
众人的反应让颉利可汗露出笑容。
他伸手压下声音:
“此次除了我们联合在一起的二十万兵马,还有凉国、西秦,大度毗伽可汗。他们不仅会在边界放行,还会随我们一道进攻长安。北部诸多关口,此次畅通无阻。”
“对了,还有定周可汗!”
所谓的定周可汗,自然是刘武周,此前他叫‘定杨可汗’,如今杨广已灭,就轮到周奕了。
这四家势力一直在与颉利沟通,其余各部不清楚他们的态度。
听到颉利这样说,就连铁勒王都笑了。
那人树敌太多,就算他轻功高难以杀死,以他们这次的势头,足可订下盟约,让草原保持以往的规则继续下去。
很快,都斤山牙帐中传来大口饮酒与同仇敌忾的呵斥声。
众人都讲述周奕的桩桩大罪,当作最好的下酒菜.
都斤山下,巨大的牛皮号角冲天而响。
数不清的弯刀在阳光下耀出一片白茫茫的世界,吆喝声与马嘶声连绵起伏,无数马蹄踩着草原旷野,声震大地,他们毫无征兆,迅疾南下!
所过之处,皆为废墟。
而九州边境所在的梁师都,已与李轨、薛举密切沟通。
三家势力,都等待着天上的通灵鹞鹰。
他们与周奕结仇甚深,没胆量投降,于是选择了草原。
此际,在九州即将一统的局势下,唯有金狼大军能带给他们安全感。
而被颉利可汗重新命名为“定周可汗”的刘武周因为长安变故,终于在连吃几场败仗后,摆脱了夏王窦建德手下极其难缠的几员大将。
楼烦、雁门、定襄以及他的起家之地马邑郡一带的兵卒迅速聚集,朝西边靠拢,准备接应颉利可汗。
然而.
已经有人看透他这只突厥走狗,在他调集人手时,选择朝南方逃跑。
刘武周根本不敢派人去追。
原本与窦建德打完之后再召集一部分,还能有八万人马。
结果连两万都不到。
多数兵将听到他新改的“定周可汗”名号,吓得直接背刺。
你定杨就算了,毕竟杨广大厦将倾。
现在定周,那不是找死吗?
不能再陪刘武周玩下去了。
于是,连一些跟他从马邑起家的老人也选择下黑车,连夜拿出绣好的周旗,朝周唐所在狂奔。
当颉利可汗因“定杨”改作“定周”这样的小聪明沾沾自喜时,发生在刘武周身边雁门定襄一带的变故,他绝对想象不到
……
长安清明渠,从城南安化门西侧入城,向北经西市东北角,再沿皇城折向东流入宫城,注入宫苑湖泊。
这是一个春日阳光明媚的好天。
背着飞挝的拓跋玉正与师妹淳于薇走在清明渠下游,也就是宫城所在。
看过大兴宫几眼后,便朝跃马桥方向走去。
他师兄妹二人,往日总是说说笑笑。
但这会儿,却摆出严肃认真之态,说的每一句话,都深思熟虑。
在二人身边,还有个看上去仅三十许的男人,体魄完美,古铜色的皮肤闪烁着耀目的光泽,双腿特长,使他雄伟的躯体更有撑往星空之势。
他披着野麻外袍,手掌宽厚阔大,似是蕴藏这世上最可怕的力量。
乌黑头发结成发髻,如青铜所铸的面孔没有半点瑕疵,他只是走路,就给人一种动中带静,静中含动的感觉。
“这么说,你们与他有过接触。”
男人的声音悠悠响起。
“是。”
拓跋玉与淳于薇一道应和。
“他给你们最深刻的印象又是什么?”
俏师妹认真道:
“从未见过的俊朗,但身材和许多中土人一样不够魁梧高大。所以见惯了师尊动手,我总会想,他的身体是如何包藏下那样强大的力量的。”
拓跋玉摸着下巴,缓缓开口:
“我只觉得难以揣测。我们曾在东都偶遇,那时还不知道他的身份,从而产生了第一次错误判断,见过他在东都大动干戈之后,近来又听到江南那边的消息,知晓又看走眼了。”
师兄妹二人看向那俊伟男人。
此人,正是他们的师父,草原上的不败神话,武尊毕玄。
毕玄微微点头:“照你们的说法,这中土新君该是个城府极深、善于隐藏之人,他总是保留实力、迷惑对手,以保证每次出手都有必胜把握。”
拓跋玉感觉师尊的说法有问题,但好像确实是这样。
否则,从东都到江南的短短时间,怎能有那般大的变化?
淳于薇疑惑:
“可奇怪的是,初次相处,我却觉得他是个比较好交流、容易使人信任的人。”
武尊没作回应。
拓跋玉又问:“师尊,您这次到长安的目的,是为了与这位天师交手,还是想夺取舍利。”
“一样都不想错过。”
毕玄冷峻而又神采飞扬的眼睛散发着锐光:“为师活到这一大把年岁,还从未见过这样的年轻人,自然要见识一下他的神奇之处。”
“另外.”
“中土武林变化甚大,竟真把虚空打碎了,这舍利,为师也心动了,必要争抢一番。”
拓跋玉听罢,本能提醒道:
“道门天师深不可测,巴蜀的武林判官对道门两大顶峰高手很是了解,近来听说,武林判官已笃定天师为天下第一高手”
“师尊若与他相斗,得小心才是。”
拓跋玉想再说几句,可又把话从口中咽了下去。
师尊作为三大宗师之一,名号响彻多年。
他对自己的炎阳奇功有着绝对自信。
多番提及后起之秀,岂不是有损他老人家的武道意志。
“天下第一高手?”
武尊嘀咕一句,忽然露出笑容。
他们继续朝跃马桥方向走,从清明渠,走到永安渠。
此渠北接渭水,是贯通长安城南北最大的人工运河,最主要的水道。
跃马桥,正横跨其上。
愈是靠近跃马桥,江湖人便越多。
那些一流高手一抓一大把,奇功绝艺榜上的人物也随处可见,佛魔道三大道统的高手,也隐隐出没。
有关跃马桥的传言,已不是秘密。
毕玄的到来引起了不少人注意,他久在漠北,少有人能认出他是武尊。
但气质放在那里,没法忽视。
并且,此刻的跃马桥,少数能认出他的人,大都集中在此。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