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二十九章 丹多洛(上) (第2/2页)
关于这一点,他的支持者们认为这是天主和圣人因他为威尼斯所付出的沉重代价而给予他的回报。他的反对者则认为,这只不过是恩里科在胡言乱语,毕竟在威尼斯,一个身有残疾的人很难成为被民众信任的官员。
他这样说,只是不想失去手中的权利罢了。
在之后发生的一些事情,也似乎证明了恩里科所说的并非虚言,在回到威尼斯没多久,他就击败了几个企图潜入他的房间,暗杀他的刺客。
而在之后的游行中,他甚至走在了所有人的最前面,他如同一个正常人般的去观赏戏剧,洽谈生意,或者是走到会场上去与其他人辩论。
只是当他转动头颅或是眼睛注视着他的对手时,那双灰白色的眼睛确实给他们带来很大的压迫感。
恩里科从不避讳他在君士坦丁堡所遭到的那些可怕的酷刑,偶尔他也会以“盲目者”自称,在其他人看来,这更像是一种调侃和讽刺。
在看见丝带的时候,恩里科就知道鲍西亚办成了这件事情。他将丝带夹在手指间,然后打开被蜡印封住的信筒,从里面抽出了一张小纸条,纸条上是约定的暗号,表明所有的事情都进展的非常顺利。
“叫他们都动起来吧。”恩里科吩咐自己的孙子。“我们要尽快赶到塞浦路斯去。”
虽然已经看到了玫瑰色丝带,但恩里科的命令,还是让这个年轻人兴奋不已,他一下子就从地上跳起来,奔到庭院外去和自己的同伴转述这个好消息了。
恩里科的神情却非常平静,当初他举荐了鲍西亚,所有人都在反对,包括丹多洛家族的人——他们说鲍西亚,不是那种会被男人喜爱的女人的时候,他却想起了他所阅读过的那些情报,它们都是他花了大价钱收来的。
早在一年多前,他就听说君士坦丁堡的曼努埃尔一世准备将他的“私生女”安娜公主嫁给一个十字军骑士,他就开始从各方面搜罗有关于这个人的信息,他甚至探查到了一些人根本不了解的事情,譬如那个就连阿马里克一世,宗主教希拉克略,以及现在的鲍德温四世都没能找到的以撒奴隶商人。
当然这一点也是归功于威尼斯人原本就是地中海最大的奴隶商人,虽然没能找到有关于塞萨尔的痕迹——可能是因为他一直辗转在叙利亚等地区。
只是他虽然知道了这个人的消息,却没能抓住他。他似乎早在几年前就不再出现在众人面前了。有人说他死了,也有人说,他隐姓埋名留在了一座村庄里,又或者已经回去了法兰克或者是其他地方,不在圣地做这种叫人下地狱的买卖了……
而他也犹豫过是否要将这份资料转给大皇子阿莱克修斯——阿莱克修斯能够在塞浦路斯建立起这股就连皇帝也未能发现的势力,恩里科与他的丹多洛家族功不可没,但最后他还是保持了沉默。
说实话,大皇子阿莱克修斯无论如何做,对威尼斯都是有好处的。
而在他将这些情报中的主要内容糅合起来之后,就能发现这个黑发碧眼的年轻人所具备的种种美德并非他人的鼓吹或是夸大——虽然他的仁慈和宽容有时候也会遭到一些别有用心者的嘲笑和辱骂,但作为曾在威尼斯以及君士坦丁堡起起伏伏,经历了数十年风浪的恩里科,又怎会被这些无谓的言论所影响呢?
有人说爱情和喷嚏一样难以掩饰。但事实上,一个人的本性才是最难遮掩的。这个少年人经历了这样多的事情,就连是恩里科都要为他的遭遇惊诧不已,而他却始终没有变过,他没有变得骄傲,变得狂妄,变得贪婪,也没有为了骤然而至的爵位和财富手足无措,进退维谷。
如果不是情报上确切的写明了这个孩子的年岁,恩里科都要怀疑他所面对的是一个已经经历了无数磨难的成年人,而不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少年。
不过,既然已经有了这样完整的灵魂,就代表他不会被外界轻易的动摇和改变。
恩里科相信,就算鲍西亚在他面前表露了她的与众不同,即便塞萨尔不会接受,或者是反感,他也不会如威尼斯的那些人般用言语或者是行动伤害鲍西亚。
但现在看起来结局比他们预想的还要好。
而在他们的船只扬帆出海之前,又有几只信鸽陆陆续续的落在了庭院里,这些信鸽带来的情报,为恩里科详细描述了之前在塞浦路斯上发生的事情。
恩里科看得发笑,很显然,如果没有得到塞萨尔的允许和认可,鲍西亚是绝对不敢这样做的,也幸好他之前就给了鲍西亚足够的权力——现在他们联起手来,将这些不怀好意的求婚者驱逐出了塞浦路斯。
这样的经历,可比所谓的爱情,或者是欲望所带来的盟约可靠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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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威尼斯人在干什么啊?”
若弗鲁瓦感叹道。
不久前他们才知道塞萨尔将三波求婚者——使者连带候选人都赶了出去——罗马教会的那波人可能不算赶,他们迫不及待地想要离开塞浦路斯,可能是听见了一些可怕的传闻……
这时候若弗鲁瓦还准备写信给法兰克的亲戚,让他挑一个合适的人呢,没想到一周不到,威尼斯人就又来了。而且这次居然胜过了之前的那支使者团——因为来的虽然只有三艘船,但都是战船。
威尼斯人的海军经过了埃及的法蒂玛王朝和小亚细亚的拜占庭帝国的两次考验,早就得到了人们的认可——除了船只之外,也因为他们的桨帆船上没有奴隶,也就是说,从水手到桨手,全都是威尼斯的自由人。
这就意味着,当撒拉逊人或是拜占庭人的船上可能只有一百个战士的时候,威尼斯人船上的战士是他们的两到三倍。